第80章 于谦的深夜奏对(2 / 3)

士兵,临死前还在念叨着‘甲胄不坚’?”

朱祁镇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刺于谦眼底:“那些不堪一击的军械,难道就是你们口中的‘道’?让将士们拿着废品去保家卫国,让他们的妻儿老小在家中等着一具残缺的尸身,这就是你所说的‘仁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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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如锤,敲在于谦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喉间像是堵了一团棉絮,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涌 —— 去年查勘武库时,那些堆积如山的劣质军械,箭杆里的蛀虫、甲胄上的破洞、刀鞘里锈迹斑斑的刀刃,还有库房官员躲闪的眼神、账本上模糊的记录…… 那些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他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朱祁镇的声音并未停歇,反而添了几分沉痛:“于卿,你熟读史书,当不会忘记土木堡之变的血海深仇!若非朕侥幸脱身,若非天佑大明让朕得以拨乱反正,那场大败之后,我大明江山早已风雨飘摇!你真以为,仅凭将士用命、忠臣死节,就能抵消军械劣质、后勤不继的致命缺陷吗?”

他上前一步,语气陡然凌厉:“若也先的铁骑再次南下,边军依旧拿着那些不堪用的兵器,你我的头颅,或许明日就会成为也先酒盏边的饰物!到那时,你口中那些虚无缥缈的‘道’,能挡住瓦剌的马刀吗?能护得住大明的百姓吗?”

这番话如惊雷滚过,炸在于谦的耳边。他的脸色渐渐发白,土木堡三个字,是所有大明臣子心头最深的刺,那数十万将士的鲜血,至今仍在史书上流淌。皇帝将血淋淋的现实撕开在他面前,让他无法回避,更无法辩驳。

“陛下……” 于谦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

朱祁镇不再看他,转身走到御案前,俯身拿起一叠厚厚的图纸。那图纸用桑皮纸制成,边缘已被反复翻阅得有些毛糙,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符号与数据,墨迹深浅不一,显然是反复修改过无数次。

“王瑾,展开。”

王瑾立刻上前,与闻声而入的内侍一同,小心翼翼地将那卷巨大的图纸在暖阁中央的空地上缓缓铺开。这绝非寻常的疆域图,而是一幅覆盖大明全境的水利、道路、军备整合规划图,宏大得让人心生敬畏。图上,蓝色的线条纵横交错,代表着计划疏浚的江河与新修的渠系,如同一道道奔流的血脉,滋养着华夏大地;红色的粗线贯穿南北东西,是规划中的主干官道,更有几条标注着 “铁路” 二字的神秘线路,宛若支撑起帝国的钢铁骨骼;一个个圈点标记的矿山、工坊、粮仓,如同遍布全身的脏器,各司其职;而九边重镇则被朱红颜料重点圈注,通过一条条清晰的线路,与后方的 “血脉”“骨骼”“脏器” 紧密相连,构成一个完整而精密的体系。

“于卿,你来看。” 朱祁镇拿起一根细长的玉杆,指向图纸,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豪情,“这,才是朕心中的‘道’!”

玉杆沿着运河线路缓缓滑动,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漕运疏通,采用新法改良船闸与航道,效率可提升三成。江南的粮米能更快抵京,北方遇灾年时,赈济物资能朝发夕至,让百姓免于饥馑,这是不是‘仁政’?”

玉杆转而指向中原腹地的道路网络:“道路拓宽丈余,用水泥混合石灰硬化路面,遇雨不泥泞,遇旱不扬尘。商旅往来畅通无阻,物资流转一日千里,税赋自然充盈,民生得以便利,这是不是‘仁政’?”

接着,玉杆重重落在西山与几处军工坊的标记上,朱祁镇的声音陡然提高:“军械标准化生产,每一把刀、每一张弩、每一支箭都质量如一。边军将士手持利刃,身披坚甲,冲锋时无后顾之忧,守城时固若金汤,伤亡可减三成,胜算可增五分,能御外侮,能保国安民,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仁政’?!”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玉杆在图纸上疾走如飞,勾勒出一幅宏伟壮阔的图景:“朕所做的,绝非沉迷于一两件‘奇技淫巧’!朕是在重构我大明的根基!就如同建造一座万丈巨塔,你们只看到朕在雕琢塔檐的花纹,却看不到朕在地下打下的万丈桩基,在锻造支撑塔身的钢筋铁骨!”

朱祁镇放下玉杆,目光深邃如海,直视于谦:“朕的‘道’,不在故纸堆的虚言里,而在这一条条贯通南北的水渠中,在一道道坚实平坦的路基上,在一件件护佑将士的军械里!在于让这个国家真正强大,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戍边的士兵、耕田的农夫,还是经商的旅人、读书的学子,都能活得安稳,活得体面,活得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