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几个时辰,江雨桐突然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猛地吐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污血,腥臭扑鼻!
“雨桐!”林锋然的心跳几乎停止。
太医却惊喜道:“陛下!吐出来了!部分毒性吐出来了!脉象……脉象似乎回稳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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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锋然心中一松,差点虚脱。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继续!不要停!”
后续的治疗更加艰难。江雨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时而发冷,时而高热,呓语不断,说的都是些模糊不清的词语,似乎与典籍、边关、还有……隐约的担忧有关。林锋然寸步不离,亲自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握住她冰凉的手,在她耳边低语,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鼓励和承诺的话。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威严的帝王,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普通男子。
黎明时分,江雨桐的体温终于逐渐降了下来,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变得平稳了一些。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骇人的青紫色褪去了一些。太医终于擦了把汗,颤声回禀:“陛下,江姑娘……性命暂时无碍了!但毒性伤及心脉,需长时间静养调理,能否完全康复,还需观察。”
林锋然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虚脱般地坐倒在床边的脚踏上,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重衣。他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和后怕,席卷了他。
天光大亮时,舒良回来复命,脸色更加难看:“皇爷……查……查出来了!毒……是下在晚膳后送去的冰糖燕窝里的!那盅燕窝……是……是慈宁宫小厨房特意做了,说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江姑娘……安神滋补的!经手的宫女太监都审过了,他们都说是太后宫里的副总管刘保亲自端来,看着他们验毒(用银针,但此毒蹊跷,银针未变黑)、试吃(试吃的猫半个时辰后才发作,当时未见异常)后,才让送来的!”
慈宁宫!太后赏赐!刘保亲自经手!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个结果,林锋然还是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血液都快要冻结了!果然是慈宁宫!果然是母后!她竟然……竟然用如此直接而恶毒的方式,要对江雨桐下杀手!这是彻底撕破脸了!是为了报复他追查“癸卯”?是为了替惠王扫清障碍?还是单纯地要除掉这个她眼中的“祸水”?
巨大的背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冲向慈宁宫问个明白!
“皇爷!不可!”舒良和赵化同时跪地抱住他的腿,“无凭无据,仅凭下人供词,怎能质问太后?况且太后若反咬一口,说是有人栽赃陷害,陛下您……您该如何自处啊?!”
林锋然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啊,没有铁证!刘保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冲去慈宁宫,除了激化矛盾,打草惊蛇,没有任何好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光芒:“好……好得很!刘保……慈宁宫……这笔账,朕记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赵化说:“给朕盯死刘保!还有慈宁宫所有出口!朕就不信,他露不出马脚!”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进来,低声禀报:“陛下,礼部侍郎在外求见,说瓦剌副使巴特尔一早递了国书,感谢陛下厚赐,并言……也先太师有回信送至,请陛下过目。”
瓦剌的回信?在这个节骨眼上?林锋然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他看了一眼尚未苏醒的江雨桐,对太医吩咐道:“好生照料,有任何变化,立刻禀报!” 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袍,强打精神,走向外殿。
巴特尔送来的国书,语气果然软化了不少,感谢大明皇帝的赏赐,并呈上也先的亲笔信。也先在信中依旧措辞强硬,要求岁币、开马市,但末尾却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闻听大明皇帝近日宫中多有烦忧,我蒙古儿郎最重英雄,若陛下能廓清内廷,示天下以明君之象,和议之事,或可再商。”
“廓清内廷”?“示天下以明君之象”?
林锋然看着这封信,心中冷笑连连。也先的消息可真灵通啊!这分明是在暗示他后宫不宁,德行有亏,不配谈和!这背后,有没有慈宁宫或者惠王通风报信?想借瓦剌的手来逼他就范?
他压下怒火,不动声色地打发走礼部侍郎。回到西暖阁内间,江雨桐依旧昏睡。他坐在床边,看着也先那封信,又看看床上气息微弱的人儿,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暴戾的杀机在胸中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