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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林锋然批阅着一份关于整顿京营空额、老弱问题的奏章,感到十分棘手。此事牵扯众多勋贵将门利益,阻力巨大,朝中大臣要么敷衍塞责,要么建议缓行。他心烦意乱,便让舒良将奏章副本送去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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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舒良送回副本。林锋然迫不及待地翻开,只见江雨桐在旁批注道:“京营之弊,积重难返,欲速则不达。然,亦不可纵容。或可分步施行:先严查空额,追缴空饷,以儆效尤,此为一;次则考核将弁,汰弱留强,许其以子侄或家丁顶补,但需严格校阅,此为二;再则,可另设新军一营,募选精壮,厚给粮饷,专司操练,以新促旧,渐次更张,此为三。如此,既触动了积弊,又避免了激变,或可稳步图之。”
林锋然看完,拍案叫绝!“分步施行”、“以新促旧”!这思路太对了!既指出了问题的核心,又给出了切实可行的、充满政治智慧的解决路径!这远比朝堂上那些要么“一刀切”要么“和稀泥”的建议高明得多!
“好!好一个‘以新促旧’!”林锋然兴奋不已,立刻提笔,根据江雨桐的建议,结合自己的思考,写下了整顿京营的详细方略。
经此一事,林锋然心中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召来舒良,郑重吩咐道:“日后,凡有关民生利弊、钱谷刑名、吏治学风等不涉军国核心机密的奏章题本,你可择其紧要者,抄录副本,定期送予西暖阁江姑娘阅览。就说是……朕想广纳雅言,闻听宫外舆情。切记,务必隐秘,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奴婢……奴婢明白!定当万分谨慎!”舒良心中凛然,知道陛下这是将那位江姑娘真正视为了可以参赞机要的“自己人”,这信任,可谓深重。
从此,江雨桐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开始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参与到帝国的日常政务之中。她虽身处深宫一隅,却凭借其过人的才智和独特的视角,为林锋然提供了许多宝贵建议,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秘密顾问”。林锋然也发现,有了她的“民间视角”补充,自己处理政务时思路更开阔,决策也更稳妥。这种默契的合作,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得心应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林锋然逐渐倚重江雨桐,朝局看似平稳之际,一场新的风波,正悄然酝酿。
这日午后,林锋然正在批阅奏章,司礼监随堂太监神色慌张地进来禀报:“陛下,不好了!都察院有御史联名上奏,弹劾……弹劾已故惠王逆案中,仍有数名涉案官员处置过轻,或有漏网之鱼,请求陛下下旨,重启三法司,严加彻查,以清余毒!”
重启逆案?林锋然眉头一皱。惠王案牵连已广,若再深究,势必引起朝局更大震荡,此时北疆未靖,实非良机。但这帮御史言之凿凿,又不好直接驳斥。
他正沉吟间,舒良悄悄送来了西暖阁送回的一批奏章副本。林锋然随手翻开最上面一份关于漕运的副本,目光扫过江雨桐的批注时,心中忽然一动。只见她在批注末尾,似乎不经意地写了一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然大壑之涧,虽浊亦有其流。陛下圣心烛照,当知浊流需疏,而非尽塞。”
林锋然反复品味着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这是在借水喻事,提醒他处理逆案余毒,要像治水一样,重在疏导(查明真相,安抚人心),而非一味追求彻底清剿(以免逼反余党,造成更大动荡)。这正切中了他心中的顾虑!
“好一个‘浊流需疏,而非尽塞’!”林锋然心中已有定计。
次日朝会,面对御史们的激昂陈词,林锋然沉稳开口道:“惠王逆案,朕已明发上谕,首恶已惩,胁从罔治。然,卿等所言,亦为朝廷纲纪计。这样吧,着三法司对已定案卷进行复核,若有确凿证据表明处置确有不当或遗漏者,可另行具本上奏,朕必秉公处置。但不得以此为由,大兴狱讼,搅扰朝野,以免小人借机倾轧,寒了忠臣之心。”
这番处理,既回应了御史的诉求,显示了朝廷公正,又避免了扩大化,稳定了人心。不少大臣暗自点头,觉得皇帝处置得当。
退朝后,林锋然对舒良感叹道:“若非雨桐提醒,朕几欲被那些御史带了节奏。看来,这宫墙之外的声音,果然不可或缺。”
然而,林锋然这刚刚因妥善处理朝议而稍感自得的心情,在当天晚上,被一个从慈宁宫传来的、极其隐秘且令人不安的消息彻底打破。
一名负责暗中监视慈宁宫的老太监,冒死通过舒良递进来一张揉皱的小纸条。纸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