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还带着夜奔的寒气。她将一叠照片和口供放在桌上,声音压得极低,“我们的人混进76号监狱外围,拍到了这些,还有个看守被我们策反,吐了不少实话。”
吴玉坤拿起照片,借着昏黄的台灯仔细翻看。照片上是76号后院的牢房,铁栅栏后挤满了年轻的身影,他们穿着单薄的学生装,脸上满是惊恐与倔强。其中一张照片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被绑在刑架上,后背血肉模糊,显然刚受过鞭刑,可他嘴角却还挂着不屈的血迹。吴玉坤的手微微颤抖,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本该在课堂上读书写字,如今却身陷魔窟。
“76号的手段越来越卑劣了。”吴忆梅咬着牙,语气里满是愤慨,“他们伪装成‘抗日救亡团体’,在学校里散布谣言,说军统和中统已经放弃上海,只有跟着他们才能真正抗日。那些学生一腔热血,哪里分得清真假,就这么被哄骗着进了76号。”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进去之后就由不得他们了。听话的,被逼着填投名状,要么加入76号做文书工作,要么跟着他们学侦查、暗杀;不听话的,每天都要受鞭刑,有的还被灌辣椒水、坐老虎凳。更恶毒的是,他们从听话的学生里挑了二十多个机灵的,专门训练情报搜集,准备让他们回学校潜伏,接触进步师生,趁机打入我们和军统的内部。”
“狼子野心!”吴玉坤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这些孩子都是国家的未来,76号不仅要毁了他们的前途,还要把他们变成刺向我们的尖刀。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吴忆梅点点头,眼神坚定:“我已经安排人手盯着76号的动向,他们的训练基地在极司菲尔路的一处洋房里,戒备森严。不过现在最紧迫的不是救人,而是揭穿他们的阴谋——还有更多学生不知道真相,还在被76号的人蛊惑。”
吴玉坤沉吟片刻,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你说得对。救人需要周密部署,可阻止更多学生上当刻不容缓。这样,你立刻派人分头联系各大学校的地下党组织和进步老师,把76号的卑劣行径如实告知,让他们在学生中做好宣传,提醒大家提高警惕。”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告诉他们,76号所谓的‘抗日’全是骗局,他们不过是日本人的走狗,专门残害同胞、破坏抗日统一战线。那些失踪的学生现在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证据。另外,让联络员们注意安全,76号的眼线遍布各校,千万别暴露身份。”
“明白。”吴忆梅应声,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吴玉坤叫住。
“忆梅,”吴玉坤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凝重,“这件事一定要办得隐秘且迅速。76号的行动科科长陈恭澎狡猾得很,我们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学生,还会让更多同志陷入危险。必要时,可以联系军统上海区的人,这件事上,我们和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吴忆梅颔首:“我知道了,我会让手下人小心行事,也会试着和军统那边接触。”
送走吴忆梅,吴玉坤重新坐回桌前,拿起那张戴眼镜男生的照片。她想起自己的儿子,和照片上的学生年纪相仿,此刻正在重庆读书。如果不是山河破碎,这些孩子本该拥有同样安稳的人生。她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孩子们,再等等,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接下来的三天,上海各大高校里悄然掀起了一场“反诱捕”运动。中统的地下联络员们乔装成学生、老师,甚至校工,在课堂间隙、图书馆、宿舍里悄悄传递消息。他们带来了76号诱捕学生的证据,讲述了牢房里的惨状,那些被蛊惑的学生如梦初醒,纷纷放弃了加入“伪救亡团体”的念头。
圣约翰大学的张教授是知名的爱国学者,他在课堂上借古讽今,隐晦地提醒学生们:“如今时局动荡,各路势力鱼龙混杂,诸位求学之余,更要明辨是非,切勿被奸人利用,沦为历史的罪人。”课后,他又单独约谈了几位思想活跃的学生,把76号的阴谋和盘托出,让他们在同学中做好宣传。
沪江大学的学生李明原本已经填了76号的报名表,得知真相后,他又惊又怒,当即把报名表撕得粉碎。他找到中统联络员,主动要求加入地下工作,想用自己的方式弥补过错:“我差点就成了汉奸的帮凶,现在我想做点什么,哪怕是帮着传递消息也好。”
吴忆梅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各校的反馈,看着越来越多的学生认清76号的真面目,她稍稍松了口气。可76号监狱里的学生还没救出来,潜伏训练还在继续,这场战斗远未结束。她正准备向吴玉坤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