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算赋初试(3 / 4)

均税负)。没有纸笔,就用算筹。细小的竹棍在他手中翻飞,如同跳动的精灵。

“假设旧税制下,每亩均征粟一斗五升(此为虚构单位,便于计算)。”周鸣低声自语,将代表“下下”田的算筹放在最低位置,“其亩产估五斗,税负占其三成,重不堪言!若将其税率降为每亩五升,税负降至一成,则其困顿稍解。”他移动算筹。

“上上田,亩产三石,旧税一斗五升仅占其半成。若将其税率提至每亩三斗,税负占一成,仍远低于贫者负担比例,其力犹足。”

他快速计算着各等级田地的面积比例(根据粗略统计和估算),代入不同的税率方案,心算总税额。

“方案一:下下田五升,下中田七升,下上田一斗……上上田三斗。总税额……约等于旧税制九成五。民众总负担减轻,但府库收入微降,恐难通过。”

“方案二:微调。下下田五升不变,上上田增至三斗二升……总税额约等于旧税制一百零二成。府库增收,但上田负担加重,豪强必反!”

“方案三:折中。下下田五升五合,下中田八升……上上田三斗。总税额约等于旧税制一百点五成。民众负担整体下降(因中下田比例大),府库增收,关键点在于上田税率控制在三斗,其负担虽增,但占其高产比例仍属合理(约一成),阻力相对较小……”

算筹的排列组合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复推演。周鸣眉头紧锁,不断调整着各级税率,寻找那个最优的平衡点。他必须考虑政治的可行性。最终,他选定了一个方案:设定六级税率(将九级田地合并为六个税率档),税率从最低的下下田每亩五升,到最高的上上田每亩三斗二升。计算结果显示,总税额比旧税制略增约半成,而占田地面积最大的中下等级农户,税负普遍下降一到三成。最贫困的下下田农户,税负锐减近半!

他将复杂的数学计算过程,高度抽象为一份简洁的方案,并再次披上易学的外衣。数日后,周鸣带着刻满数据和结论的几卷木牍,以及一份精心准备的“卜筮”报告,再次踏入田穰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田穰正与几名心腹属吏议事,气氛有些凝重。见周鸣进来,田穰挥退旁人,目光急切地投向他:“士子,可有结果?”

周鸣将木牍呈上,然后拱手,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洞察天机的玄奥感:“大夫,连日踏勘,仰观俯察,穷究易理,幸不辱命。郯邑地气流转,物性有别,已了然于胸。此乃‘相地衰征’之策,请大夫过目。”

他展开其中一块关键木牍,上面刻着清晰的表格与分级税率:“地分六等,效法乾坤六爻之变。下下之地,坤阴凝滞,物产微薄,当承‘履霜’之戒,赋宜从轻,每亩五升,以养地力,恤民艰。下中之地……上上之田,乾阳刚健,物产丰饶,当行‘飞龙’之势,赋可稍重,每亩三斗二升,以其有余,补不足之损。此乃‘损上益下,民悦无疆’之象(《易·损·彖》)也!”

他指着计算结果:“依此赋率,综算全邑,秋粮总入,较之往年粗征之法,可增益半成有余。而占田七成之中下民户,赋额皆减,怨气可舒。此乃天道循环,损益有度,非人力强为,实乃顺应地气物性之必然!”他将冰冷的数学最优解,庄严地宣称为“天道循环”的体现。

田穰仔细看着木牍上清晰的等级划分、对应的税率、以及最后的总增益计算结果,眼中异彩连连。表格化的数据呈现方式,在这个时代是革命性的直观。尤其是那“增益半成”的数字,让他怦然心动!更难得的是,这方案兼顾了府库增收与底层减负,逻辑严密,似乎无懈可击。

“妙!妙极!”田穰抚掌赞叹,“士子此策,条理分明,有据可依!非空言玄理,实乃治世良方!即刻……”他正欲下令推行。

“报——!”一名府吏神色慌张地闯入书房,打断了田穰的话,“禀大夫!不好了!东乡三老并数十农户,聚集于府前,哭诉求见!”

田穰脸色一沉:“所为何事?”

“他们…他们听闻大夫欲行新赋之法,按地分等,高田重赋…群情激愤!言…言此乃苛政,夺民膏脂!更有传言,说…说此法逆乱地气,必遭天谴,今秋恐有蝗灾!”府吏的声音带着颤抖。

田穰猛地看向周鸣,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压力。周鸣心中一沉,暗道:来了!阻力比预想中更快、更猛烈!

“出去看看!”田穰压下怒意,大步走向府门。周鸣紧随其后。

田府大门外,已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为首的是三位须发皆白、手持鸠杖的乡老,神情悲愤。他们身后,是数十名衣衫褴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