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合之谋(2 / 4)

乃天然盟友,然不堪大用。”

“郑,地处四战,骑墙观望。兵车精锐,近千乘。其君狡黠,惯于在晋、楚、齐之间摇摆渔利。若我霸业盛,可胁其从齐;若稍露颓势,彼必首鼠两端,甚至引楚北窥!”

“至于楚……”管仲语气转冷,“僭号称王,蛮风炽盛。地广人众,带甲之士号称十万,战车数千。其势如南天巨蟒,贪婪无度,侵吞汉阳诸姬,窥伺中原之心昭然。乃我‘攘夷’之首敌!然其国大纵深,远征不易,且其内部部族林立,亦非铁板一块。”

周鸣凝神静听,每听到一国之况,便取相应竹片置于舆图之上该国位置,同时手指飞速拨动算筹,进行着复杂的归类和赋值。他的大脑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将管仲所述的政治生态、军事实力、地理位置、君臣关系、外交倾向等抽象而复杂的“势”,尽可能地转化为可量化或可比较的“数”与“度”。

他取过案上备好的各色丝线:

赤色丝线:缠绕于“齐”、“卫”竹片之上,代表稳固的依附或联盟(权重:强)。

丹色丝线:缠绕于“齐”、“鲁”、“宋”之间,但缠绕方式较赤色松弛,代表可争取或需威慑的盟友(权重:中)。

素色丝线:连接“郑”与齐、楚、晋(尚未出现但需考虑),代表骑墙、待定(权重:弱且多变)。

玄色粗线:沉重地压在“楚”之上,并延伸向其控制的“蔡”、“息”等国以及北进方向,代表核心威胁(权重:极高)。

褐色粗线:压于舆图北方的空白处(代表山戎、狄人),指向“燕”、“邢”、“卫”,代表紧迫但较易处理的边患(权重:高,但破坏力相对集中)。

随着丝线的缠绕,一幅动态的、立体的诸侯关系网络图在舆图上逐渐成型。赤、丹、素、玄、褐,色彩交织,直观地展示着力量的对比、矛盾的焦点和联系的强弱。

“仲父请看,”周鸣指着被玄色粗线笼罩的南方,“楚,庞然大物。其力强,其心野,乃霸业之最大阻石。然其亦有‘数’可循:其一,其地广而新附者众,根基未稳,强力压之必遭反噬,耗我过巨;其二,其北进,必经郑、宋、卫之地。若我能先固中原之心,筑起一道以‘尊王’为名、以齐为轴心的藩篱,”周鸣的手指划过被丹色丝线连接的宋、卫,并在郑处稍作停留,“则楚之锋芒,必先撞于此藩篱之上。郑若动摇,则藩篱生隙,楚有机可乘。故对郑,当如何?”周鸣看向管仲。

“威逼利诱,双管齐下!”管仲斩钉截铁,“示之以齐之强兵于境,使其知叛齐之险;许之以通商之利、调解其与宋之隙,使其知从齐之安。更可借天子之名,责其不臣(对周室怠慢),迫其就范!此‘势’与‘利’之算也。”

周鸣颔首,在代表“郑”的竹片上又添加几根素色丝线,但将其与“齐”的连接稍作拉紧,并在旁边摆放了一枚象征“威压”的短算筹和一枚象征“利诱”的长算筹。“此为‘慑郑’之算,其成算,依当前诸国态势,或可占七分。”他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概率判断。

接着,周鸣的目光投向北方被褐色笼罩的区域。“山戎、狄人,凶悍如豺狼。袭燕、破邢、残卫,如芒在背。其害烈,然其势散,其智短,无持久之力与大略。我若集精锐,以雷霆之势击之,”周鸣手指在舆图北方画出一个箭头,“一则解燕、邢之倒悬,收其死力;二则彰我‘攘夷’护夏之大义,天下诸侯谁不钦服?三则断楚欲勾结北狄、使我腹背受敌之念想!此乃一石三鸟,其利远大于伐楚之初阶。”

他拿起算筹,开始进行具体的军事推演:“若遣上卿高子,率精兵战车五百乘,配以善射之士,并征召鲁、卫之师协同。粮道沿济水、大河(黄河)北岸铺设,设转运仓于此、于此、于此三处。”他指尖精准地点在舆图上的几个河畔要地。“预计行军三十日至燕境,接战后速战速决,力求一月内击溃其主力,余者驱散。所需粮秣……”算筹再次飞舞,“以车八百乘(含辎重车),士卒三万计,人食日五升,马食日三斗,战期两月计,再备一月冗余,总计需粟米约……”一个庞大的数字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临淄仓廪足以支应,辅以就地征购燕、蓟之粮,粮道压力可控。此战,胜算当在八成以上,所耗国力,仅为我十之一二,而所获威望与实利,十倍于此!”

管仲听着周鸣条理清晰、数据详实的推演,眼中赞赏之色愈浓。这已远超寻常谋士的夸夸其谈,而是将一场可能的战争拆解成了兵力、路线、时间、粮耗、胜率、收益等可衡量、可比较的模块。尤其那“八成胜算”与“十之一二消耗”的对比,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