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周鸣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语气却疏离如冰,“鸣,一介布衣,蒙君上与仲父不弃,忝居太卜之位,唯知敬天法祖,恪守本职。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典已毕,鸣之职分已尽。至于国运兴衰,社稷安危,上有君侯明断,下有股肱贤臣,如高子这般柱石之臣匡扶,岂是鸣一介卜祝之人所能置喙妄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圣人之训也。高子乃国之砥柱,当此危局,正该挺身而出,匡扶正道,何须问计于鸣?”他将自己定位在“卜祝”的卑微角色,引用圣人之言撇清干系,同时巧妙地将责任和压力反推回高傒身上,暗示他才是应该“匡扶正道”的人,其潜台词是:你若有心拨乱反正,何须来试探我?你若无力,又何必苛责于我?
高傒花白的眉毛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周鸣这番以退为进、绵里藏针的话让他极为不快,却又难以抓住把柄。他深深地看了周鸣一眼,那眼神像要穿透他的皮囊,直窥其心底隐藏的算筹。最终,高傒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不再言语,转身与公子昭低声商议起来。但那眼神里残留的阴霾和警惕,已如实质。
风暴终于在管仲下葬后的第七日,以一种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降临到周鸣头上。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白日里喧嚣的临淄城陷入了死寂,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巷间回荡,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凄清。周鸣并未安寝,他独自坐在书房内,青铜灯树上的烛火摇曳,将他沉思的身影投在绘满星辰与河图的墙壁上。案几上摊开的不是竹简,而是一块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上面用尖锐的石笔勾勒着复杂的线条和符号——这是他在推演齐国未来数月的乱局模型。
线条纵横交错,节点代表各方势力(桓公、五公子、高国旧族、雍巫集团、外部诸侯),连接线的粗细代表影响力强弱,箭头的方向代表冲突或联合的可能路径。模型的核心区域(代表临淄中枢)已是一片猩红,冲突概率高达87.3%,且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管仲影响力的彻底消散而急剧攀升。
“雍巫(易牙)、竖刁…行动阈值已突破临界点…”周鸣指尖划过代表佞臣集团的几个节点,它们与公子无亏的节点紧密相连,且向外散发着强烈的攻击性信号,“高傒…按兵不动概率下降至45%,其最优策略应是借佞臣之手清除障碍,再以‘拨乱反正’之名收拾残局…公子昭…生存概率低于40%…”冰冷的数字在他脑中流淌,勾勒出一幅血腥的图景。
突然!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危险的绝对直觉猛地刺穿了他的理性推演!并非听到,也非看到,而是空气流动的细微改变,是烛火极其不自然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次剧烈摇曳!千分之一秒内,周鸣的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不是向后躲闪,而是猛地向左侧伏倒!
“咻——噗!”
一支淬了幽蓝暗芒的弩箭,撕裂窗棂上特制的、近乎透明的薄绢(周鸣基于透光率和隐蔽性计算选择的材料),带着死神的尖啸,擦着他右侧的太阳穴飞过,深深钉入了他刚才头颅所在位置后方的墙壁!箭尾兀自嗡嗡颤抖!
刺杀!
周鸣的心跳在瞬间飙升至极限,但大脑却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澄澈状态。时间仿佛被拉长。他伏地的同时,左手已闪电般拂过案几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凸起。
“咔哒!”一声轻响。书房通向内室的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门内部,精巧的青铜机括被触发,沉重的门闩瞬间自动落下!几乎在门闩落下的同时,“砰!砰!”两声沉闷的撞击狠狠砸在门板上!外面的人显然没料到这扇门竟有如此坚固的暗锁。
与此同时,书房两侧的窗户同时传来爆裂声!数道黑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他们动作迅捷狠辣,手中的短剑在烛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先生!”外间传来弟子田牧惊怒的吼声和兵器交击的锐响!显然,刺客不止一路,外面的弟子和护卫已经接战!
书房内,刺客的目标明确——周鸣!三柄利刃带着刺骨的杀意,从不同角度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直取要害!
生死一瞬!周鸣的瞳孔中,刺客的动作轨迹仿佛被分解成无数帧画面。他伏地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以一个违背常理的、近乎贴地滑行的姿势,顺着光滑的陶砖地面猛地向后窜出!这个动作不仅避开了正面刺来的两剑,更让他瞬间贴近了墙壁!
“铛!”第三名刺客的剑尖刺中了墙壁,火星四溅。
周鸣背靠墙壁,获得了一丝喘息。他没有武器,只有智慧!他的目光如电,扫过刺客的站位、重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