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熬通宵?”室友马克从游戏机前抬起头。这个来自俄亥俄州的男生是这个学校里少数对国际学生没有偏见的人之一。
“斯坦福的截止日期快到了。”洛锦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马克吹了个口哨:“传媒学院?那可是全美前三。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听说他们很少录取国际学生,尤其是本科生。”
洛锦川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知道前路艰难——90年代美国名校对亚洲学生的隐性配额、文化差异带来的理解鸿沟、还有那些看不见的玻璃天花板。但这些都不能阻挡他。
在整所学校渐渐陷入寂静的黑夜里,洛锦川站在窗前,望着异国的星空。
同样的星辰也照耀着太平洋彼岸的玉江县城,照耀着正在北广准备开学礼的刘晓艺,照耀着父母经营的越来越红火的小超市。这种奇妙的联结让他感到温暖,依旧在努力坚持着。
申请季的最后冲刺阶段,洛锦川几乎住在了图书馆。他的作息表精确到分钟:
6:00-7:30 晨读《纽约时报》,摘录传媒案例
8:00-12:00 专业课
12:30-13:00 午餐+复习笔记
13:30-17:00 实验室助理工作
18:00-22:00 斯坦福申请材料准备
22:30-24:00 与晓艺越洋通话(每周三次)
这种自律到惊人的作息让吴默直呼\"学疯了\",但洛锦川乐在其中。
每当疲惫不堪时,他就会想起初到美国时的语言障碍——那些因为发音不准被嘲笑的时刻,那些为了专业用语查字典查到凌晨的夜晚,那些在餐馆兼职打工时被老板娘用胡椒粉\"处理\"伤口的屈辱。所有这些,都化作了前进的动力。
五月初的一个下午,洛锦川正在整理期末论文资料,教务处的秘书突然来找他。
“洛先生,迪特罗德校长要见你。”
Jm学院校长办公室里,满头银发的迪特罗德先生微笑着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洛,恭喜你,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全额奖学金。我们学校很荣幸通知你这一消息。”
洛锦川的手指微微发抖。信封上烫金的斯坦福校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想起那个在玉江中学广播站第一次听到晓艺声音回放的下午,想起和刘晓艺约定要一起改变中国传媒业的夜晚,想起好友们在机场送行时强忍的泪水,父母为他的前途和未来忙前忙后...所有的艰辛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你是我们学校五年来第一个被斯坦福大学文化传媒专业录取的国际留学生,还是亚洲人。”校长的声音里带着自豪,“有什么感想?”
洛锦川抬起头,眼神坚定:“这只是一切的开始,先生。”
走出行政楼,春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肩头。洛锦川摸出手机,第一个拨通了刘晓艺的电话。
太平洋彼岸,女孩惊喜的尖叫声透过听筒传来,仿佛能穿透时空的距离,也给他带来喜悦。
“我就知道你能行!”刘晓艺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们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挂断电话,洛锦川深吸一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
远处的橄榄球场上,美国学生们正在欢呼雀跃,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中国男孩眼中闪烁的泪光。在异国的天空下,他像一颗孤独但倔强的星辰,正沿着自己的轨道坚定不移地前行。
1996年9月的阳光灼热地炙烤着斯坦福大学的红瓦屋顶。洛锦川站在memorial court前,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
他手里攥着新生指南,背后是西班牙风格的拱廊,眼前是川流不息的学生人群——金发碧眼的美国学生三三两两说笑着,几个亚裔面孔的学生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这个独自站着的中国男孩。
“洛!这边!”熟悉的京腔传来。吴默穿着印有斯坦福校徽的t恤,正朝他挥手。
这个暑假他们各自忙碌着高中毕业,如今又在大学校园重逢。
“你分到哪个宿舍了?”
吴默接过洛锦川的一部分行李,“我新闻学专业在wilbur hall,四人套间,室友一个是印度人,一个是墨西哥裔。”
“我在Stern hall。”洛锦川擦了擦汗,吴默没有和他一个专业“听说离传媒学院最近。”
两人穿过棕榈树点缀的主广场,不时有自行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洛锦川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