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混合着痛苦与狂喜的迷醉。
“以血……以痛………”她高举流血的手掌,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换取您的注视……换取……真实的碎片!”
紧接着,她将小刀传递给下一位信徒。那是一个眼神空洞的年轻男子,他接过刀,模仿着克苏鲁娅的动作,同样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手掌,让鲜血流淌。一个接一个,所有的信徒都完成了这个血腥的仪式。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发出惨叫,也没有人退缩。他们的眼神空洞而狂热,仿佛这自我伤害的行为并非痛苦,而是某种通往真实的神圣仪式。更令人心惊的是——庇护,没有生效。
方林涛那强大的、保护朋友不受伤害的庇护能力,在此刻仿佛彻底失效了。不是因为攻击来自外部,而是因为这些信徒,从灵魂深处,已经不再将这自我献祭的行为认知为伤害。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奉献,一种交流,一种必要的、通往更高真理的阶梯。他们的认知,已然扭曲,已然突破了庇护所能涵盖的范畴。
鲜血的气息在浑浊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与熏香和腐败的味道混合,形成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氛围。克苏鲁娅看着祭坛上那尊简陋的血色鱼人石像,看着它仿佛在幽暗光线下微微蠕动的粗糙表面,脸上露出了满足而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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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收到了……祂听到了……”她喃喃自语,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软倒在地,陷入一种类似癫狂的谵妄状态。其他信徒也纷纷效仿,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倒在地,沉浸在各自光怪陆离的幻觉之中。
在这个被信仰与疯狂同时撕裂的夜晚,诺亚方舟号依旧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着。甲板上,苏茜领导的赞歌声隐隐传来,充满了希望与盲目的虔诚;而在船舱深处,克苏鲁娅的密室里,血腥的献祭刚刚完成,弥漫着亵渎与疯狂的寂静。
傅坤泽刚刚将玩累了刚刚沉沉睡去的方林涛抱回小床上盖好被子。他站在隔离区的观察窗前,望着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灯火的海面。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回过疯狂冒险号,按时间来说光锥生成早就到期了,还有那种子经过一个月也该见效,他还专门问了冴子下,据她的说法是似乎卡在了最后一步,要他去亲自确认一下,这些都要等他回去才能处理……
暂时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傅坤泽将心思放在了睡着的方林涛身上,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觉得方林涛身上的可疑之处也不少。
方林涛这些表现很像一个孩子,不如说太像一个孩子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有孩子的小任性,但又聪明懂事,看起来永远没什么烦恼。
周围玩家对他日益增长的信仰,似乎也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当苏茜的信徒们用那种混合着敬畏、渴望、甚至一丝贪婪的眼神望着他时,他要么是毫无所觉地继续玩耍,要么是回以一个毫无心机,属于孩子的腼腆笑容,仿佛那些复杂的情绪投射的对象根本不是他。这种“绝缘”状态,在一个感知正常的孩子身上,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孩子通常对周围的情绪氛围极为敏感。
但是……
“但是……” 傅坤泽凝视着方林涛沉睡中恬静的面容,心中疑窦丛生,“一个真正经历过他自己所讲的技能简介中描述的那种的孩子,真的还能保有如此……纯净无暇的心性吗?或者说,这层‘孩童’的外壳,是否本身就是最完美的伪装?”
他甚至开始怀疑,方林涛那强大的庇护能力,其本质或许并非源于“纯真”或“友谊”,而是某种更加冰冷、更加绝对的东西。
这种能力可能并非如此无条件地覆盖所有被他单方面认定为“朋友”的存在,或许其运作机制更像是一种预设好的,不容更改的底层规则,而非一个拥有复杂情感和主观判断的个体所能持续维持的。
夜深了,隔离区外,隐约还能听到苏茜那边经过扩音器放大,更加整齐划一的赞歌声,似乎在为明天更大规模的聚会进行排练。
傅坤泽知道,这艘船正在驶向一个不可预测的风暴中心。而他,这个置身于风暴眼中的旁观者,需要更加警惕,不仅是对外界的疯狂,也是对身边这个看似最无害、却可能隐藏着最大秘密的孩子。
他轻轻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笔和一张纸,快速写下几个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关键词——“认知扭曲?”、“规则化身?”、“记忆屏蔽?”、“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