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太医院?”
“儿臣明白!口说无凭,父皇请看!”
李承乾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旁边临时搭建的小平台。
来顺和小贵子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动了起来,虽然动作僵硬,脸色发白,但步骤却异常清晰熟练,这都是昨晚排练了无数遍的结果!
来顺小心翼翼地用光滑竹签从绿毛培养盆边缘刮取了一小坨浓稠的、黄绿色的物质,放入一个干净的粗陶碗中。
然后倒入少量酿造清酒(作为简易溶剂),用小石臼开始小心研磨捣碎,动作生涩却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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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小贵子接过碗,将浑浊的液体小心翼翼倒入铺了多层细葛布(滤纸替代品)的漏斗,反复过滤两次,得到一小碗颜色更加澄清、但仍显浑浊的黄绿色液体,这就是极度简陋的“粗提青霉素溶液”。
另一边,两个小太监已将两个竹笼并排放在李世民面前的长条木案上。
每个笼子里各关着两只后腿有明显溃烂伤口、红肿流脓、精神萎靡的小兔子。
伤口大小、位置、感染程度都惊人地相似!
“父皇请看,”
李承乾指着兔子,
“这是儿臣特意挑选、人为制造同样伤口的兔子。左边笼子的两只,伤口涂抹了普通的金疮药膏。右边笼子的两只---”
他拿起那碗浑浊的液体,用干净的细毛笔蘸取,
“将涂抹此‘霉提之物’!”
他亲自弯腰,动作快速而稳定,将那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液体,均匀涂抹在右边两只兔子腿部的伤口上。
李世民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盯住那几只兔子。
王德和那名侍卫也下意识地靠近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
一刻钟…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左边涂抹金疮药的两只兔子,伤口红肿非但没有消退,脓液反而分泌得更多了,精神更加萎靡,其中一只甚至开始急促地喘息,身体微微抽搐!
而右边那两只涂抹了“绿毛汁”的兔子,伤口处原先鲜红的肿硬边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慢地消退!
脓液也明显减少!
它们虽然也显得疲惫,但呼吸平稳,甚至有一只尝试着用前爪去梳理自己的毛发!
对比,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
效果,直观得令人震撼!
李世民瞳孔剧烈收缩!
帝王威严的面具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震动!
他亲眼目睹了“污秽绿毛”的力量!
它丑陋,但它真的有效!
而且效果远超他认知中的金疮药!
“父皇,”
李承乾的声音适时响起,沉稳而清晰,他指着右边那只精神稍好、正在梳理毛发的兔子,
“妖术救不了它。能救它的,是弄清楚这霉为何能杀菌的道理。天地间的‘理’,就在这绿毛里藏着!”
他迎向李世民震惊中带着复杂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叫‘格物致知’!剥开神怪迷雾,方见造化真章! 儿臣不敢贪天之功,此法虽源于梦授天机与古书残卷,但其效其理,亘古长存,绝非虚无缥缈的邪术妖法!”
李世民沉默了。
他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盆盆绿毛,扫过桌上简陋的瓶瓶罐罐,扫过那几只命运迥异的兔子,最后,深深地、长久地定格在李承乾的脸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撼,有释然,有后怕,更有一种重新认识自己儿子的陌生感与深沉审视。
震撼于这“霉疗”的真实力量;释然于流言被这铁一般的事实砸得粉碎;后怕于自己差点因为这丑陋的外表而错失了挽救妻子的真正希望;审视则在于眼前这个儿子展现出的、远远超出他预期的、近乎妖孽般的“格物”能力!
梦授?
古书?
什么样的梦?
什么样的古书?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兔子偶尔发出的细微声响。
李承乾知道,最关键的一关,他闯过来了!
青霉素的“清白”基本得到证明!
陇右的谣言不攻自破!
但他丝毫不敢放松,因为更大的危机还悬在头顶——那些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