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依旧纯净:
“儿臣就是、就是有些想不通。大哥他平日最是敬重皇祖父的呀。”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世民的脸色,似乎在斟酌词句,
“这次皇祖父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听说那箭就差那么一点就射中皇祖父。大哥他身为太子,又是皇祖父的长孙,事前难道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察觉吗?还是说大哥他是不是有些太不小心了?”
他的话语天真烂漫,语气也满是困惑不解,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关心祖父、同时又对兄长有所不解的弟弟。
每一个字都像是无心之言,轻松随意地从舌尖滑出。
然而,那话语的内容,却如同淬毒的细针,精准无比地刺向李承乾奏疏所努力撇清的“意外”和“疏忽”!
“不小心”?
一个“不小心”,轻飘飘三个字,便将太子置于“失察”甚至“无能”的位置!
在太上皇遇刺、皇帝震怒、疑云密布的敏感关头,这三个字的份量,足以将太子那份主动交权、恳切请罪的奏疏,彻底扭曲成一种事后的心虚掩饰!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李世民捻动奏疏的手指,猛地停顿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
脸上那点温和之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恢复了帝王惯有的深沉莫测。
他没有看李泰,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那份太子的奏疏上,眼神如同古井深潭,幽暗得望不见底。
李泰问完,仿佛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不妥,立刻低下头,有些不安地摆弄着书本的页角,像一个说错话的孩子,讷讷地补充道:
“儿臣、儿臣就是太担心皇祖父了。胡乱说的,父皇您别生气。”
那姿态,无辜极了。
李世民依旧沉默着。
片刻后,他才缓缓地、重新捻动起那份奏疏的边缘,发出极其细微的纸张摩擦声。
他的目光依旧深邃难测,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
李世民没有看李泰,只是端起参茶,又呷了一口。
“皇祖父吉人天相,自有神明庇佑。”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听不出丝毫对李承乾“不小心”的评判,也没有半分对李泰“童言无忌”的安抚或斥责。
然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丝冰冷锐利的光芒,如同暗夜中陡然闪现的寒星,稍纵即逝。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收紧了一瞬。
他将那份太子的奏疏,轻轻推到御案的一角,与堆积如山的其它奏章混在了一起。
御书房内,再次只剩下自鸣钟那单调冰冷的滴答声。
李泰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书本,仿佛刚才那“天真”的一问从未发生。
唯有皇帝御案上,那支饱蘸了朱砂的御笔,笔尖凝聚的一滴浓重如血的鲜红墨汁,仿佛不堪重负,“嗒”地一声,轻轻地、沉沉地滴落在摊开的、一份关于北疆军屯的普通奏折空白处,迅速晕染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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