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渊的注意力被吸引了,放下了手中的牌。
张太监和王嬷嬷也竖起了耳朵。
“孙儿想奏请父皇,在兵部或宗正寺下,设一个专门的‘文工团’。”
李承乾清晰地阐述着他的构想,
“人员,就从那些阵亡将士的遗孀、孤女,以及军中因伤退役、生活无着的年老乐工、伤残兵士中遴选。有歌舞天赋的,教习歌舞;善女红针线的,负责缝制演出所需的衣物道具;懂些乐理、能吹拉弹唱的,就编练曲目;身体尚可、能跑动的,就做些搭台搬运、后勤保障的活计。”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
“平日里,由宫中乐署或礼部派人指导排演。排演些,嗯,颂扬将士忠勇、讲述民间疾苦、或者轻松喜庆的曲目。朝廷庆典、犒赏三军、甚至像皇祖父您寿辰这样的日子,就让她们登台献艺。一来,让这些为国付出牺牲的家眷们,能凭自己的本事挣一份体面的嚼谷,聚在一起,也能互相扶持,少些孤苦;二来,她们的表演,既能慰藉忠魂,更能激励生者,让天下将士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让百姓看到,为国捐躯者的身后事,朝廷是放在心上,是用‘心’在抚恤的!”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种真挚的温度:
“这非是施舍,而是给她们一个能挺直腰杆、靠双手养活自己甚至养活家人的机会!让那份因战争而破碎的心,能在丝竹歌舞里,在同伴的扶持里,慢慢找到一点温暖,一点盼头。以温柔之手,抚战争之伤,这才是真正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之外,该有的‘养心’之道啊!”
“文工团啊?”
李渊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真正亮起了与牌局无关的光芒。
那是一种对逝者的追思,对生者的悲悯,以及对这个新奇想法背后所蕴含的“用心”的触动。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边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此策、甚好。”
虽然只有三个字,却代表了太上皇的认可。
“殿下仁德!此乃泽被忠良的大善之举啊!”
张太监激动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赶紧低下头。
王嬷嬷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她想到了自己那些在战乱中失散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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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也是看皇祖父您心怀天下,悲悯将士,才有的这点浅见。”
李承乾适时地将功劳归到祖父身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待孙儿回去完善章程,再请父皇定夺。”
太安宫的气氛,因为这小小的牌局和太子提出的“文工团”构想,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充满人情味。
欢声笑语虽然不大,却持续不断地从殿内飘出,引得外面当值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侧耳倾听,脸上也带上了久违的、轻松的好奇。
就在这暖意融融之际,殿门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传:
“启禀太上皇、太子殿下,越王殿下前来问安。”
殿内的笑声微微一滞。
李承乾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朗声道:
“快请四弟进来!”
殿门开处,越王李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团花圆领锦袍,衬得面皮愈发白皙俊朗,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温润如玉的微笑。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内侍,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
“孙儿青雀,给皇祖父请安!”
李泰步履轻快又不失稳重地走到殿中,朝着李渊深深一揖,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又转向李承乾,笑容更显亲近,
“见过太子哥哥!听闻皇祖父今日精神颇佳,青雀特意寻了件小玩意儿来给皇祖父解闷。”
他示意内侍将木匣捧上。
木匣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卷用金线捆扎、帛面泛着古旧光泽的竹简。
竹简边缘磨损严重,显然年代极其久远。
“皇祖父请看,”
李泰的声音带着一丝献宝般的喜悦,
“这是孙儿新近偶然所得,据说是前汉宫中所藏、早已失传的《乐经》残篇!上面记载了不少古乐雅律,孙儿想着,皇祖父素来雅好音律,定会喜欢,便赶紧送来请您品鉴。”
他笑容纯真,眼神清澈,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得了好东西就想着孝敬祖父的孝顺孙子。
李渊对古籍显然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