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李君羡的软肋(4 / 5)

细布衣衫,眼中那怯懦卑微的神情第一次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幸福和恍惚取代。

又是数日后,长安城,西市。

李君羡一身寻常的青色布袍,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独自混迹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这是他的习惯,定期不带任何随从,以最普通的身份穿行于市井,既是观察,也是一种无形的巡视。

西市胡商云集,充满异域风情,也混杂着各种消息。

他刚在一个胡人开设的香料摊前驻足,拿起一块乳香随意嗅着,目光却习惯性地扫视着四周喧闹的人群。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体面、像是哪家商号管事模样的人交谈着从他身边走过,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入他耳中。

“你说这事儿巧不巧?永兴坊新搬来那户姓刘的老夫人和她儿子,竟然是咱们东家失散多年的故交之后!啧啧,听说当年陇西那场兵祸---”

“可不是!东家派崔管事他们千里迢迢从秦州接回来的!那老夫人,一看就是吃过苦的,手上还有残疾呢。那小郎君,看着倒是个伶俐模样,东家说了,要好好栽培读书---”

“东家真是仁厚!那永兴坊的小院,虽不是顶富贵地段,可也值不少钱呢!还给配了仆妇,啧啧,这母子俩算是掉进福窝了---”

“是啊,听说东家吩咐了,一应用度,皆从‘济生堂’的账上支取,务必让老夫人和小郎君过得舒心安稳,以全故人之谊。”

陇西、兵祸、老夫人、手上残疾、小郎君、秦州,这几个关键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君羡的神经上!

他拿着乳香的手猛地一颤,香料险些掉落!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一种巨大的、荒谬的、夹杂着狂喜与无边恐惧的冲击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不可能!

绝不可能是她们!

她们应该在秦州那泥潭里卑微地活着,或者早已---可为什么是“陇西兵祸”?

为什么是“手上残疾”?

为什么是“小郎君”?

为什么是“秦州”?

李君羡强迫自己冷静,如同潜伏的猎豹,不动声色地跟上了那几个闲聊的“管事”。

他远远缀着,看着他们走进一家挂着“济生堂”招牌、门面颇大的药铺。

他如同石雕般站在对面的茶馆檐下阴影里,死死盯着济生堂的匾额,眼神锐利得如同要穿透那厚重的门板。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个“管事”又从铺子里出来,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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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羡依旧一动不动。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他要亲眼看到!

近乎偏执的念头驱使着他。

他像幽灵一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利用百骑司无孔不入的资源,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注意的官方渠道,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亲自在永兴坊那处小院附近布控、观察。

他终于看到了。

那熟悉的、刻在骨子里、却因岁月和苦难而变得苍老佝偻的身影,正在洒满阳光的小院里,小心翼翼地为几盆花浇水。

阳光照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虽然依旧是历经风霜的痕迹,却没了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和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惶恐的平静安稳。

她左手缺失的半截小指,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他也看到了那个少年。

穿着崭新的细布长衫,身姿挺拔了许多,正捧着一本书册,坐在檐下的小凳上,眉头微蹙,读得认真。

那眉眼间的轮廓与自己十七岁时,何其相似!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李君羡的眼眶,灼热滚烫!

他猛地背过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息着,如同溺水之人重获空气。

二十多年!

整整二十多年!

他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早已将那份注定是奢望的牵挂亲手埋葬!

可此刻,看着母亲脸上那份久违的平静,看着弟弟那挺直的腰板和专注读书的神情。

那深埋心底、腐烂发臭的伤口,竟被这突如其来的阳光狠狠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带来的是蚀骨灼心的剧痛,也是一种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微弱的暖流。

“济生堂---”

李君羡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