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陇右的“投诚”信(1 / 3)

东宫的书房里,檀香袅袅,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映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李承乾正埋首于一堆奏折中,指尖轻敲着桌面,眉宇间凝着几分沉思。

作为大唐太子,他早已习惯了这日复一日的政务漩涡——山东世家的暗中挑衅、魏王李泰的步步紧逼,还有陇右那帮不安分的边将,个个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刃,稍有不慎就会落下。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微凉,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仿佛这朝堂的风云变幻。

“殿下,有密信送到。”

门帘一掀,小贵子躬身而入,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双手捧着一个牛皮信封,封口处用蜡封得严严实实,上面沾着些许尘土,一看便知是快马加鞭送来的。

李承乾抬眼瞥去,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东宫太子亲启”,落款却是四个潦草的字迹——“陇右故人”。

“陇右故人?”

李承乾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他接过信封,指尖抚过那粗糙的牛皮,心头涌起一阵警惕。

这朝中,敢自称“故人”的没几个,陇右那些家伙向来桀骜不驯,怎会突然送信投诚?

他撕开封蜡,抽出信纸,展开一看,字迹虽工整,却透着一股刻意模仿的粗犷劲儿。

信的内容不长,却字字如刀:

“太子殿下亲鉴:臣乃陇右旧部,痛陈山东世家狼子野心。彼等嫁祸陇右,诬陷我等刺杀太上皇,实为借刀杀人,欲乱大唐根基。”

“臣愿弃暗投明,效忠东宫,献上山东与魏王勾结之铁证。盼殿下明察,莫为奸佞所欺。”

李承乾读完,眉头微蹙,将信纸往案上一丢,冷笑出声:

“山东那帮老狐狸,倒学会玩这套了?嫁祸陇右,刺杀太上皇——呵,这罪名扣得可真够大。”

他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窗外庭院里的青松翠竹,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山东世家向来与魏王李泰穿一条裤子,陇右则是边疆重镇,两边势如水火。

这信来得蹊跷,像是有人故意抛饵,想引他上钩。

他回头对小贵子道:

“去请裴行俭过来,就说有急事相商。”

不多时,裴行俭匆匆而入,一身青袍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外头办事回来。

他一见案上信纸,他便心领神会,躬身行礼:

“殿下召臣,莫非为这封‘投诚’信?”

李承乾点头,将信递过去:

“你瞧瞧,这‘陇右故人’写得慷慨激昂,倒像是个忠臣的模样。信里说山东世家嫁祸陇右,还扯上太上皇遇刺的旧案,愿献证据效忠东宫。你觉得如何?”

裴行俭接过信纸,没急着读内容,而是先凑到鼻尖嗅了嗅,又对着光线细细端详纸纹和墨迹。

“这纸是陇右特产的麻纸,墨色也像西北常用的松烟墨,乍一看倒像真货。”

他语气沉稳,手指轻抚过字迹,

“但殿下请看,这笔锋起承转合,透着股刻意模仿的味儿。陇右人写字向来粗犷豪放,撇捺如刀劈斧砍,可这信里的‘撇’字——”

他指着其中一个字,

“收笔时总带个回勾,像是生怕人看不出是边塞风格。但捺笔呢?又软绵绵的,缺了那股子狠劲儿。”

李承乾凑近细看,果然如此,信纸上的字迹虽努力装出西北口音,却透着不自然的僵硬。

裴行俭继续道:

“臣验看笔迹不下千百。陇右人写字,骨子里带着风沙磨出的硬气,可这‘故人’的笔锋,撇捺间的习惯,倒像是山东崔氏的路数。”

“崔家那帮文人,最爱在细节上玩花样,捺笔总爱藏个圆润的收势,生怕露了锋芒。这信,八成是反间计!”

“反间计?”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坐回案后,指尖轻敲桌面,

“山东世家想借这信挑拨离间,让我对陇右下手,他们好坐收渔利?呵,玩得挺溜啊。”

他端起茶盏又放下,茶汤已凉透,却不及这信带来的寒意。

裴行俭将信纸摊平,指着落款道:

“正是。殿下您想,山东崔氏向来与魏王勾结,陇右则是边疆屏障,两边斗得你死我活。若咱们真信了这‘投诚’,发兵陇右,岂不正中他们下怀?到时候山东渔翁得利,魏王再添一把火,东宫就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