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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得令人心寒!
陇右的“投诚信”刚刚被他们识破是陷阱,这指向山东崔氏通敌的铁证,就如此“及时”、如此“详尽”、如此“恰到好处”地送到了东宫门前?
而且,还恰好暴露了与陇右信件相同的笔迹?
这哪里是雪中送炭?
这分明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送信之人,怕是比信里的刀更毒!
“殿下!这信恐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在---”
裴行俭的声音艰涩,带着后知后觉的惊悚。
“意在借孤这把刀,替他杀人!”
李承乾冷冷地接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洞悉阴谋的冰冷,
“好狠的心思!好毒的手段!无论孤信与不信,这包东西,都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刀!”
“信了,孤与山东门阀立刻就是你死我活,正中某些人下怀!不信,若此事为真,资敌大罪,孤便是包庇,万劫不复!”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压迫感十足的影子。
他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窗外被狂风骤雨蹂躏的庭院。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抽打着窗纸,发出密集如鼓点般的声响。
那狂暴的雨声,仿佛映衬着他此刻内心汹涌的惊涛骇浪。
书房内陷入死寂,只有窗外肆虐的暴雨声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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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贵也终于回过味来,巨大的愤怒被一种更深的寒意取代,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瓮声问:
“那殿下,咱咋办?这包东西烧了?”
“烧?”
李承乾没有回头,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
“烧了,线索就断了。送信之人,躲在暗处,正等着看孤如何应对呢。”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所有的犹疑、震惊、愤怒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如同磐石般的坚毅和冰冷入骨的决断。
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能刺穿人心的寒星。
“守约!”
“臣在!”
裴行俭立刻挺直脊背。
李承乾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裴行俭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查!给孤狠狠地查!”
他伸手指向案几上那些交易单据副本,指尖精准地点在“生铁”二字上,如同点在了毒蛇的七寸!
“就顺着这条线!生铁!给孤摸下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凌厉杀气:
“查这些生铁,从哪个矿流出!经谁的手!走哪条道!最终流到了突厥哪个部落!哪个贵人手里!给孤查个底儿掉!”
“不要打草惊蛇!不要碰崔家!更不要管那笔迹是真是假!”
“孤只要铁证!能钉死突厥那边,能钉死这条走私链的铁证!”
他眼中寒光爆射:
“把刀磨快,握在手里!至于最后砍向谁---”
李承乾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酷:
“得看这刀,最后握在谁手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有人把刀递到了孤手上,孤岂能辜负这番‘好意’?真金不怕火炼,假证经不起推敲。”
“顺着铁流的痕迹,摸到突厥的源头,是人是鬼,自然会现出原形!”
裴行俭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沉甸甸的责任和冰冷刺骨的寒意同时压上肩头。
他郑重无比地躬身,声音斩钉截铁:
“臣,遵旨!必不负殿下所托!”
李承乾的目光越过裴行俭,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雨幕,投向那遥远的、风暴正在酝酿的北疆。
“去吧。动作要快,要隐秘。长安这边,孤自有计较。”
“是!”
裴行俭不再多言,将那叠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证据”副本小心收好,深深一揖,转身快步消失在殿外的雨幕之中。
他的背影,如同即将刺入黑暗的利剑。
薛仁贵看着裴行俭消失在雨里,又看看负手而立、气息深沉的太子,忍不住瓮声问:
“殿下,那俺干啥?”
李承乾没有回头,声音在雨声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等。”
“等?”
“等风来,等鱼跳,等那送信的人自己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