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下去,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李泰这一手,不仅要在“理”上压过道门,更要先在“势”和“术”上,彻底摧毁对手的意志和根基!
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阴毒,令人发指!
李承乾沉默着。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在夏夜的薄雾中朦胧闪烁,勾勒出这座帝国心脏的庞大轮廓。
远处,大慈恩寺那高耸的佛塔尖顶,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如同一柄指向苍穹的巨剑。
书房内静得可怕,袁天罡和裴行俭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太子的背影,等待着他的决断。
无形的压力,如同窗外沉甸甸的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良久,李承乾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钉子,砸在青砖地上:
“查。”
“守约!”
“臣在!”
裴行砺立刻挺直脊背。
“动用你手里所有埋得最深的‘钉子’,给我死死盯住魏王府每一个出入的西域僧人!特别是那个耳后有靛蓝刺青的!”
“摸清他们的落脚点,摸清他们接触的每一个人!但记住,只盯,不动!打草惊蛇者,军法从事!”
“是!臣明白!”
裴行俭眼中寒光一闪,重重点头。
“袁师!”
“老臣在!”
“联络长安城内所有可靠的道门真人,尤其是龙兴、玄都、清虚三观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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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安抚,
“告知他们靛蓝人之事,令其加强戒备,夜间增派人手巡值。”
“将道童所见符箓,临摹下来,秘密呈送于你。你精研玄门典籍、符箓阵法,务必尽快辨识其根脚!若真是惑心邪术---”
李承乾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准备几道‘清心破妄’、‘镇邪护神’的顶尖符箓和法器,关键时候,给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开开眼!”
他深知,对付魑魅魍魉,道门自有其雷霆手段!
李泰想用邪术压人,那就让他尝尝正宗玄门法咒的厉害!
“老臣领命!”
袁天罡精神一振,眼中忧虑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激起的斗志。
道门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岂容邪魔外道猖狂?
“另外,”
李承乾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半边脸庞,眼神幽深如寒潭,
“再传讯给‘鹞鹰’。”
裴行俭和袁天罡同时一凛。
“鹞鹰”是太子埋在西域最深、最隐秘的暗桩首领!
“让他动用一切手段,查!”
李承乾的声音斩钉截铁,
“查清楚,西域诸国,特别是天竺、龟兹、于阗一带,近半年可有精通幻术、尤其以‘靛蓝’为标识的邪僧或巫师异人失踪或离境!查清他们的师承、手段、弱点!越快越好!”
“是!”
裴行俭知道,这是要釜底抽薪,从源头上掐断李泰可能的外援!
安排完毕,李承乾再次走到窗前,推开窗棂。
一股带着夜露微凉的空气涌入,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聚的沉重。
窗外,不知何时,天边已堆积起浓重的乌云,沉沉地压向长安城头,将星月尽数吞噬。
远处大慈恩寺的塔尖,在乌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孤峭而冰冷。
一阵潮湿而带着土腥气的风卷过宫苑,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如同万千鬼魂的呜咽。
“要下雨了。”
裴行俭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喃喃道。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似乎即将倾盆而下。
李承乾没有回头,他的目光穿透越来越浓的夜色,死死地锁定在大慈恩寺的方向,仿佛要将那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宏伟寺庙看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直抵本质的冰冷与决绝,在越来越急的风声中,清晰地回荡在书房内:
“这场‘经’,辩的不是佛理道藏,辩的不是空门玄机。”
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袁天罡和裴行俭的心头:
“辩的是这长安城,这大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