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如铁的房玄龄、杜如晦，扫过紧握双拳、双目赤红的程咬金、尉迟恭等武将，最终，落在了御阶之下前排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须发皆白却腰杆挺直如枪、眼神锐利如鹰的卫国公李靖！

他接到军报后，显然是以最快速度驰回长安，风尘仆仆，战袍未解，周身还散发着凛冽的边关寒气。

另一个，是身着太子常服、身形挺拔、面容沉静如深潭的李承乾！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殿内惊涛骇浪般的议论和恐惧都与他无关。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压抑已久的熔岩在涌动，在接到军报、听到“太上皇圣体违和”这几个字时，那熔岩轰然冲破了冰层！

“突厥---”

李世民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死寂。

那声音低沉缓慢，却带着一种金铁摩擦般的质感，蕴含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与决绝杀意，

“终究还是来了！”

他猛地抬手，指向李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整个大殿：

“卫国公李靖！”

“臣在！”

李靖踏前一步，声如洪钟，一股百战名将的凛冽杀气轰然爆发！

“朕命你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节制河东、河北诸道兵马！赐天子剑！允你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

李世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国最高统帅的无上威严，

“给朕提兵北上！迎头痛击！此战，朕不要击退，朕要的是---”

他眼中寒芒爆射，一字一句，如同冰锥砸落：

“斩断颉利的狼头！永绝北疆之患！你可能做到？！”

李靖眼中精光暴涨，如同沉睡的猛虎被彻底唤醒！他单膝跪地，抱拳如山：

“臣！李靖！领旨！此去北疆，不破突厥，不生还长安！必以颉利之头，献于陛下阶前！”

“好！”

李世民大喝一声，目光猛地转向李承乾，那目光锐利如电，带着审视，带着托付，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太子，李承乾！”

“儿臣在！”

李承乾踏前一步，与李靖并肩而立。

此刻，他不再是病榻前忧心如焚的孝孙，不再是深宫中运筹帷幄的储君，他身上那股压抑已久的铁血杀伐之气，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再无丝毫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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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声音响彻大殿：

“你的东宫六率，操演经年，兵甲已利！此战，正是为国效力之时！朕命你东宫六率精锐，随大军出征！你告诉朕，你这柄在东宫磨砺了许久的刀---”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加重，如同重锤：

“可堪大用了？！”

“唰！”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李承乾身上！

震惊、怀疑、期待、复杂，种种情绪交织。

李承乾迎向父皇那如同燃烧着烈焰的目光，胸膛中一股积压了太久太久的豪情与战意，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猛地单膝跪地，右手伸出，稳稳接过内侍疾步送来的、象征着兵权的虎符铜鱼！

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直透心底，却点燃了他全身的热血！

他抬起头，目光如熊熊燃烧的烈焰，直视着御座之上的父亲，也仿佛穿透了殿宇，投向了那风雪肆虐的北境战场！

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铿锵，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父皇放心！儿臣这把在东宫磨了许久的刀，正等着饮血开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长安魑魅只配试刃，突厥狼骑方堪祭旗！”

殿内一片死寂！

随即，武将行列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激动低吼！

程咬金、尉迟恭等老将看着那跪在御前、气势如虹的年轻太子，眼中充满了激赏与期待！

文官阵列则神色各异，震惊者有之，沉思者有之，亦有如长孙无忌者，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李承乾握紧手中虎符，感受着那千钧之重。

出征的号角已然吹响！

长安的阴谋暗流并未平息，那道靛蓝的鬼影依旧潜伏在暗处，然而，更广阔的北疆战场已在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