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最贴切的意象,目光掠过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最终定格在书房角落那个用于示警的青铜小笛上,灵感乍现:
“要替孤鸣响那第一声警笛!让孤有挣扎求生的时间!”
“鸣响警笛?”
长孙家庆喃喃重复,眼神骤然一亮。
“对!鸣笛!”
李承乾眼中精光爆射,这个名字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
“就叫‘鸣笛’!取‘于无声处听惊雷,于至暗中鸣警笛’之意!”
无声处惊雷起,至暗时警笛鸣!
这便是他们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鸣笛于无声处听惊雷,于至暗中鸣警笛---”
长孙家庆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和寓意,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使命感骤然压上肩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直面深渊、与天博弈的奇异亢奋。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面容依旧年轻、眼神却已如深潭般幽邃冰冷的太子殿下,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惊悸、无奈又带着点豁出去的苦笑:
“殿下,您给臣派的这桩差事,可比当年陪着您读书背书刺激多了!这简直是在刀尖上给阎王爷跳舞啊!”
这句带着长孙家庆式黑色幽默的感叹,在这极度压抑的氛围中,如同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激起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李承乾紧绷如岩石般的脸上,也终于裂开了一丝几乎看不出的、极其短暂的疲惫笑意:
“刺激?表兄,这才刚开始呢。孤要的‘鸣笛’,非一朝一夕之功。它需如老树之根,深扎于最贫瘠黑暗的土壤;如野草之种,散落于最不起眼的角落;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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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敛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神情瞬间变得无比肃杀,走到书案前,拿起早已备好的一份薄薄卷宗,递给长孙家庆:
“卷宗内是孤草拟的‘鸣笛’构架、联络方式、密语体系以及初期所需的庞大银钱调度途径。”
“所有钱款,会通过母后给予孤的几个秘密皇庄产出,以‘商队采买’、‘资助寒门’等名义,经多重转手,最终汇入你手中。务必做到万无一失,账目干净,无人能查!”
长孙家庆郑重接过,入手只觉沉重如山。
他没有立刻翻看,而是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如同捧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雷火弹。
李承乾的目光如同寒冰利箭,再次锁定长孙家庆,一字一句,下达了关乎“鸣笛”根基、也关乎未来存亡的第一道核心指令:
“首要之事!你需立刻离京!”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借口就以行商历练或代长孙家巡视各地赈济灾情为名!务必真实可信,掩人耳目!离京后,秘密前往关东大水灾区、或是陇西遭了兵灾、突厥袭掠过的地方!”
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几乎要烧进长孙家庆的灵魂深处:
“目标——无根无萍的流民孤儿!战祸天灾之下,父母双亡、宗族断绝、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孩子!去这些人里面挑!挑那些根骨上佳、眼神清亮、尚未被这世道彻底磨灭灵性与希望的种子!”
“他们就像野草,生在绝地,命如飘萍,反倒最能扎根,最能忍耐,也最渴求一个活下去、乃至向上攀爬的机会!这样的人,一旦给予新生,其忠诚将无可动摇!”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蛊惑和洞察世情的残酷:
“记住!宁缺毋滥!心性比根骨更重要!太过奸猾狡诈的不要,天生反骨的不要,心有执念易被他人利用的不要!要的就是那份被绝望淬炼过的坚韧和对‘生路’近乎本能的渴望与珍视!”
“挑选出来的人,秘密集中,给予温饱,教其识字,授其技艺,更要潜移默化,植入对孤的绝对忠诚!这忠诚,将成为他们新的‘根’!”
长孙家庆静静地听着,胸中翻涌的波涛渐渐平息,眼神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沉静,如同被磨砺出锋芒的璞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太子殿下这个计划背后深沉的绝望与同样深沉的大胆!
利用流民孤儿的“无根性”来打造最牢固的忠诚根基,此计险!
但若成,则是真正的潜龙在渊!
“臣领命!”
长孙家庆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
这一刻,那个温润的长孙家公子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肩负起隐秘使命的战士。
他的眼神不再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