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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胡记那火,啧啧,有内情!”
“可不是!烧的根本不是香料!是催命符!”
“啥?李瑗幽州造反案的账册?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三舅姥爷的连襟在万年县衙当差,亲耳听火巡铺的人嘀咕的!烧得那叫一个干净,可惜啊---”
“可惜啥?”
“笨!账册没了,抄录的副本还在啊!听说早就被转移了,就藏在---”
“嘘!小声点,西市顺通---”
“嘶——那家?后台可是---”
“懂了吧?放火的急了,想烧掉尾巴,结果还是漏风了!等着吧,这事儿没完!上面的人,怕是要睡不着觉喽!”
流言如同病毒,在特定的人群中飞速传播。
它没有明确的源头,却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细节和指向性。
很快,一些嗅觉极其敏锐、或是本身就与李瑗幽州谋反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坐不住了。
裴行俭如同最精密的猎手,隐在暗处,冷眼观察着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谣言风暴”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他手下最机灵的暗桩不断传回消息:
“统领,万年县衙的刑名师爷,今天下午悄悄去顺通货栈附近转悠了三趟!”
“统领,京兆府管漕运的一个小吏,托关系打听顺通货栈最近有没有‘特殊’货物入库!”
“统领,御史台一个不起眼的书吏,在平康坊请人喝酒,拐弯抹角套问幽州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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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魏王府后角门,半个时辰内,有三拨不同的人进去,都行色匆匆!”
“统领,顺通货栈那边,突然加派了人手巡逻,尤其是后库,看得跟铁桶似的!还有几个生面孔,看着像是练家子,眼神很凶---”
裴行俭听着一条条汇报,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鱼儿,不,是王八们,开始不安了!
魏王府那边频繁的人员进出,顺通货栈骤然加强的戒备,无不说明这个更大更响的“谣言”,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某些人的神经!
他们乱了!
他们慌了!
他们开始自查,开始防备,甚至可能开始互相猜忌!
李泰和关陇那几家,此刻恐怕正焦头烂额,忙着擦屁股、堵漏洞,再也无暇他顾!
“殿下,水已经浑了。”
裴行俭站在李承乾面前,低声汇报着观察到的种种迹象,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魏王府和顺通那边,反应很大。他们怕是信了七八分,至少不敢不信!”
李承乾站在窗前,背对着他,看着庭院里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树叶,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青铜鱼符,那是调动东宫部分隐秘力量的凭证。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信了就好。”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信了,他们就会动。一动,就会露出破绽。孤倒要看看,这潭浑水里,最终能捞出些什么货色。”
他摩挲着鱼符上冰冷的纹路,眼神幽深,
“继续盯着,尤其是魏王府和顺通之间的往来。还有,查查最近几天,有没有人急着要离开长安。”
“是!”
裴行俭肃然应命。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洪亮得几乎能震落房梁灰尘的大嗓门,伴随着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擂鼓: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俺老程来看你啦!听说有人想放火烧东宫?他奶奶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殿门被“砰”地一声从外面推开,带起一股劲风!
一个铁塔般雄壮的身影堵在了门口,几乎挡住了门外所有的光线!
来人豹头环眼,虬髯戟张,身披一件半旧的紫色锦袍,腰间胡乱系着玉带,正是卢国公程咬金!
他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带进一股浓烈的酒气和风尘仆仆的味道,蒲扇般的大手叉着腰,一双铜铃大眼瞪得溜圆,目光如电,先扫过侍立一旁的裴行俭,最后落在转过身来的李承乾身上,嗓门震得殿内嗡嗡作响:
“殿下!您没事吧?俺老程刚从城外军营回来,就听说了!这长安城里,好大一股糊味啊!”
他猛地一拍胸脯,震得那身锦袍都颤了三颤,唾沫星子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