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冰下盟书(2 / 4)

沾满自己鲜血和皮肉碎屑的手指,终于从伤口里抠出了一个约莫两指宽、三寸长的、被暗红色油布紧紧包裹着的扁平小包!

油布早已被经年的血污浸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褐色,此刻又被新鲜的血液浸染,散发出浓烈刺鼻的陈腐血腥气和一种冰冷的、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寒气!

“当啷!”

染血的横刀脱手掉落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裴行俭顾不上还在淌血的伤口,他用冻得发僵、沾满血污的手指,极其艰难地、一层层剥开那浸润了不知多少血泪的油布。

油布下,露出里面紧紧包裹着的一卷颜色更深、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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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捧着这卷散发着浓重血腥与腐朽气息的羊皮卷,如同捧着千斤巨石,一步一挪,沉重地走到李承乾面前的石桌前。

每一步,都在光滑的冰面上留下一个暗红的血脚印。

他小心翼翼地将羊皮卷放在冰冷的石桌面上,然后退开两步,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头深深垂下,脊背却挺得笔直,任由肋下的伤口在寒气中缓缓渗出暗红的血珠,滴落在身下的冰面,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殿下,请看。”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一种献祭般的沉重与悲怆。

李承乾的目光,从那不断滴落的血珠,缓缓移向石桌上那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羊皮卷。

他伸出手,指尖冰冷。

羊皮卷入手,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触感——坚硬、冰冷、沉重,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阴森寒意,羊皮本身的纹理被陈年的血污和冰霜沁透,摸上去如同触摸一块冻结的尸骸表皮。

一股混合着血腥、油脂、冰霜和岁月尘埃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他缓缓展开卷轴。羊皮早已失去韧性,发出细微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脆响。

昏黄的灯光下,羊皮卷上的字迹显露出来。

那是用某种特殊的、至今依然乌黑发亮的墨汁书写的,字迹潦草狂放,力透皮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铁血杀伐之气!

开篇便是触目惊心的八个大字:

玄武门之变密约!

下方的落款,赫然是两个用朱砂勾勒、笔走龙蛇的名字:

李世民(秦王印) 裴仁基(骁果营虎贲都尉印)

内容更是石破天惊!

条条款款,冰冷而残酷,如同刀锋刻在骨头上:

“…骁果营虎贲三千残部,于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丑时三刻,自玄武门内应开启禁苑西侧‘鬼门’小径,引秦王部曲入宫…事成之后,秦王承天景命,即皇帝位,当永保前隋宗室杨氏血脉不绝,荫其子孙,不入罪籍…骁果营残部得赐丹书铁券,隐姓埋名,永不为朝廷所究…此约天地共鉴,神鬼同督,若有违者,人神共戮,子孙不昌!”

字字句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承乾的眼底!

他捏着羊皮卷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这不是史书上的煌煌大义,不是朝堂上的冠冕堂皇!

这是血淋淋的、隐藏在玄武门滔天血光与无上荣光之下的、最肮脏也最真实的交易!

用前朝余孽的性命,换取政变最关键的内应!

用对前朝血脉的“仁慈”承诺,换取三百死士的效死!

李承乾的目光,死死钉在“永保杨氏血脉不绝”那一行字上。

那字迹,狂放不羁,带着一种属于武人的、近乎蛮横的力道,却又因书写时的仓促和某种决绝而显得格外潦草扭曲。

“呵…”

一声轻嗤,突兀地从李承乾的喉咙里逸出,打破了冰窖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复杂、混合着荒谬、冰冷嘲讽与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笑容,指尖用力地、带着某种发泄意味地戳点着那行“永保杨氏血脉不绝”的字迹,羊皮卷在他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脆响。

“啧…父皇当年这手字儿,”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冰窖里,带着一种刻薄的玩味,

“比孤当年被孔颖达罚抄《论语》一百遍、抄到最后站都站不稳时写的还像狗爬!”

他指尖又重重戳了一下那个歪歪扭扭的“永”字,“‘永保’?

哈!

他老人家是生怕后世史官认出来是他亲笔,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