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旧燕归巢(3 / 4)

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脸色由激战时的血红迅速褪成一片死灰。

“殿…殿下…”

他艰难地侧过头,声音嘶哑虚弱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狼狈和生理性的痛苦,看向一直静立在院中、默默注视着他的李承乾,

“…容…容属下…先…先吐口…隔夜的…馕饼…”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刚才如同战神附体般的凶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被血腥杀戮掏空了力气、被生理本能折磨得狼狈不堪的普通人。

李承乾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掏出一块素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溅到自己手背上的一滴血珠。

他的目光深邃如寒潭,静静地落在裴行俭剧烈起伏的背影上,又扫过地上那刺客头目死不瞑目的尸体。

就在这时——

“咳…咳咳…”

地上,那个被裴行俭一刀穿心、本该死透了的刺客头目,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粘稠的血沫带着气泡不断从嘴角涌出。

他竟然还吊着最后一口气没咽下去!

那双逐渐涣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钉在弯腰呕吐的裴行俭身上,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发出微不可闻却又充满极致嘲弄和恶意的气音:

“骁…果…营…?呸…死…死绝的…丧家犬…你…冒充…哪根…葱…”

这垂死之人的嘶鸣,如同鬼魅的低语,在死寂的驿站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裴行俭呕吐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背对着尸体,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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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猛地直起腰,转过身!

那张死灰般的脸上,所有的虚弱和狼狈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碰了最深逆鳞、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彻底爆发的狂暴与狰狞!

眼底翻涌的血色,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嗬…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步一步,拖着还在微微颤抖、沾满粘稠血浆的腿,踉跄而坚定地走向地上那濒死的刺客头目。

每一步,都在血泊中踩出一个暗红的脚印。

他走到刺客头目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双怨毒而涣散的眼睛。

没有怒吼,没有辩解,只有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深入骨髓的恨意与某种悲怆交织的疯狂!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裴行俭染血的右手猛地探向自己腰间的蹀躞带!

他用力抠开一个极其隐蔽、紧贴腰骨的暗扣!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响。

裴行俭的手指不知是因为力竭还是情绪激动颤抖着,从腰带最深处的暗格里,抠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黯淡的、近乎黑色的古铜色泽,边缘布满粗糙的绿锈,显然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埋藏了无数岁月。

它的形状像半只匍匐的猛虎,线条粗犷狰狞,虎口大张,仿佛还能听见远古的咆哮——这是半块虎符!

而且是军中,只有最精锐的骁果营中的精锐“虎贲”,才有资格掌握的调兵信物!

“当啷——!”

裴行俭将这半块沉甸甸、锈迹斑斑的虎符,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拍在刺客头目那张濒死的、沾满血污的脸上!冰冷的金属撞击骨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血沫溅起。

裴行俭弯下腰,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贴到刺客头目涣散的瞳孔上,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着生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腥风血雨的味道,狠狠砸下:

“孙子…听清了!老子不是葱…”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无限悲怆与滔天恨意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牙齿上还沾着呕吐后的酸涩水渍,

“你爷爷我——是根埋在死人堆里…还没烂透的…陈!年!烂!葱!”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咆哮而出,震得马棚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刺客头目的眼睛骤然瞪大到了极限!

涣散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那半块锈蚀的虎符狰狞的轮廓!

他喉咙里发出一串急促的、意义不明的咯咯声,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越认知的真相彻底击溃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