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刺耳。
薛仁贵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躯带着风,他低头看着刺客那狰狞的死状,又猛地抬头望向丽正殿,铜铃般的眼睛里怒火几乎要喷出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敢狂吠!殿下!这……”
“闭嘴!”
裴行俭猛地低喝一声,如同炸雷,打断了薛仁贵即将喷发的怒火。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骨的僵硬。
他看都没看薛仁贵,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扫过周围每一个侍卫的脸,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
“今夜之事,所见所闻,敢泄露半字者,诛九族!现在,清理干净!尸体拖走,血迹擦掉!立刻!”
侍卫们被裴行俭那从未有过的森寒眼神和杀气吓得浑身一凛,齐声低吼:“喏!”
立刻如同上了发条般行动起来,拖尸体的拖尸体,提水冲刷的冲刷,动作迅捷而沉默,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裴行俭不再看地上的狼藉,他猛地转身,玄色的衣袂在夜风中带起一道冷冽的弧度,大步流星地朝着丽正殿主殿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挺直如枪,却仿佛背负着千钧巨石,每一步踏在染血的石板上,都异常沉重。
薛仁贵狠狠瞪了一眼刺客的尸体,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也紧随其后。
丽正殿内,灯烛依旧。
李承乾依旧坐在紫檀木大案后,案上那幅摊开的坊图,永嘉坊的位置依旧红得刺眼。
他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冷透的茶,却一口未饮。
殿外那短暂而激烈的搏杀声,临死前的狂笑与诅咒,仿佛都被这厚重的殿门隔绝,又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敲打在他的心上。
“吱呀。”
殿门被无声推开。
裴行俭和薛仁贵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带进一股浓烈散不开的血腥气和深秋夜风的寒意。
裴行俭在距离大案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单膝跪地,玄色的衣袍下摆沾染了暗红的污迹。
他低着头,声音沉郁,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干涩和沉重:
“殿下,臣……失职。刺客五人,毙其四,生擒其首。然……”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
“其口中藏有剧毒蜡丸,趁臣不备,咬毒自尽……臣未能阻止。”
薛仁贵站在裴行俭身后半步,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怒意未消,瓮声道:
“殿下!那狗贼临死前狂吠,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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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复述那句恶毒的诅咒。
“孤听到了。”
李承乾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他缓缓放下手中冰冷的茶盏,瓷器与紫檀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嗒”声,在这死寂的殿内却清晰得如同鼓点。
他抬起眼,目光掠过跪着的裴行俭,越过愤怒的薛仁贵,投向殿外那片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似乎还残留着血腥气息的夜空。
“‘当心淹死在太液池’?”
李承乾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勾勒出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玩味的弧度。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寒冰,冰层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在无声咆哮。
“好。”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殿内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决绝。
“孤倒要看看,这太液池的水,到底有多深。是能淹死孤这条真龙,还是……先淹死那些藏在池底兴风作浪的水鬼!”
话音落下,他重新将目光落回案上那张刺眼的坊图,指尖重重地点在永嘉坊那个血红的圆圈上,力道之大,几乎要戳破坚韧的纸面。
“查!”
李承乾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下,
“给孤一寸一寸地挖!从永嘉坊那座宅子的地基开始挖!挖穿它!把藏在里面的蛇虫鼠蚁、魑魅魍魉,连同它们见不得光的根,一起给孤刨出来!天亮之前,孤要看到东西!”
“喏!”
裴行俭沉声应命,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懊恼,只剩下冰寒刺骨的杀意和坚决!
他霍然起身。
薛仁贵更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