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婆娘差点抱着娃儿钻床底!”
一个粗豪的汉子声音响起。
“嗨!你这消息晚啦!”
立刻有人接话,语气带着几分神秘和炫耀,
“今儿一大早,东宫六率和金吾卫就把靠近宫墙根儿那片荒地给围了!说是前朝留下的一个啥破库房,年头太久塌了!好家伙,你猜怎么着?里面可挖出宝了!”
“宝?啥宝?金元宝?”
有人急切地问。
“金元宝算啥!”
那声音拔高了,透着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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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在金吾卫当差的表兄的连襟说,光是成箱的铜钱,就拉出来几十大车!还有堆成小山似的上好绢帛!绫罗绸缎,晃得人眼花!说是前朝哪个败家皇帝藏的私房钱,埋地下发霉了!”
“嚯!这么多钱帛!”
一片惊叹声响起。
“可不是嘛!听说太子殿下当场就发话了!”
那声音更响亮了,带着一种由衷的赞叹,
“说这些钱帛,取之于民,自当用之于民!全部充公!一部分用于补偿昨夜受惊的周边坊市百姓,另一部分,直接划入户部,充作今岁关中大旱的赈灾款和修葺水利的钱粮!啧啧,这才是咱们的太子爷!心里装着老百姓!”
“对!就该这样!那些前朝的老黄历,挖出来也是祸害,不如换成实实在在的米粮,救活多少条命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感慨道。
“就是!比那些整天就知道兼并土地、盘剥咱们的世家老爷强多了!”
有人愤愤不平地接口,
“就说那万年县的崔县令,平时看着人模狗样,今儿个早朝,被御史台的魏征大人参了一本!说他强占城南王寡妇家十亩上好的水浇地,逼得人家孤儿寡母差点投河!还有那户部的崔什么官儿,听说倒卖漕粮,中饱私囊!心都黑透了!”
“清河崔氏?那可是千年世家啊!怎么也出这种败类?”
“哼!什么世家?扒了那层皮,里面指不定多脏呢!太子爷这钱帛用得敞亮!查这些蛀虫,更是大快人心!”
“对!大快人心!敬太子殿下一杯!”
“敬太子殿下!”
楼下大堂里,杯盏碰撞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市井的朴素的快意恩仇。
裴行俭听着楼下越来越热烈的议论,听着百姓对太子处置地宫“浮财”的交口称赞,听着对清河崔氏那几个倒霉官员的唾骂,脸上那点因为受伤带来的郁气早就一扫而空。
他咧开大嘴,嘿嘿低笑起来,抓起酒壶给自己又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爽的热意。
“嘿!”
他放下酒杯,右臂得意地抹了抹嘴,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座位,仿佛薛仁贵就坐在那里,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狡黠又解气的光芒,学着楼下百姓的语气,瓮声瓮气地道:
“看见没?老裴!这就叫‘用他们的钱,买咱的名;借他们的手,打他们的脸’!用魔法打败魔法,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东宫,显德殿。
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殿内熏香袅袅。
李承乾刚刚批阅完一叠关于地宫“浮财”处置细则的奏报,裴行俭侍立一旁,低声汇报着坊间舆论的发酵情况,以及御史台那边弹劾的后续进展——王珪和魏征的奏章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虽然崔氏一系的官员极力反驳,但人证物证确凿,万年县令崔元礼已被勒令停职待参,户部员外郎崔献、太府寺少卿崔骏也被责令闭门思过,等待有司详查。
效果显着。
内侍小贵子,手捧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张异常考究的素白拜帖,步履轻捷而恭敬地走到殿中,深深一躬,声音清晰平稳:
“启禀太子殿下,宫门外递来博陵崔氏家主、礼部尚书崔敦礼崔大人的名帖。崔大人言道,有要事求见殿下,恳请殿下拨冗赐见一面。”
“崔敦礼?”
李承乾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朱笔的笔尖在奏疏上洇开一个小小的红点。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内侍高举的托盘上。
那张素白名帖,质地是上好的剡溪玉版笺,边缘以极细的银线勾勒出清雅的竹纹,低调中透着千年世家的底蕴。
帖子正中,以一手极见功力的楷书,端端正正写着“博陵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