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沉静,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当廷议进行到吏部铨选与官员任免一项时,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出列,例行公事般地汇报了近期一批官员的正常迁转。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却如同受伤野兽般带着无尽愤懑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彻大殿!
“陛下!老臣崔敦礼,有本启奏!泣血上陈!”
只见博陵崔氏家主、礼部尚书崔敦礼,手持象牙笏板,踉跄着冲出班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御阶之下,老泪纵横,声音悲愤欲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世民目光微垂,落在他身上,声音平淡:
“崔卿何事?”
崔敦礼猛地抬起头,涕泗横流,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举着笏板,声音嘶哑却极具煽动力:
“陛下!老臣要弹劾太子殿下!弹劾兵部职方司主事裴行俭!更要弹劾那份祸乱朝纲、淆乱血统、败坏千古人伦的伪诏——《氏族志》草稿!”
“哗——!”
大殿内一片哗然!
虽然很多人已经猜到崔敦礼会发难,但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指核心,矛头不仅对准太子和裴行俭,更直接指向了那份由陛下授意编纂、尚未公开的《氏族志》!
这几乎是撕破脸皮的死谏了!
李承乾站在太子位上,面色平静,眼神如同深潭,不起波澜,静静地看着崔敦礼的表演。
崔敦礼不顾众人惊诧,继续声嘶力竭地控诉,唾沫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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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明鉴!太子殿下假借吏部铨选之名,行党同伐异之实!他无视祖宗法度,罔顾朝廷规制,更悍然拿出所谓《氏族志》草稿,以‘贬低门阀,擢升寒门’为幌子,大肆提拔寒门微末之吏,充斥要津!此举何异于掘我大唐立国之根基?”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笏板,仿佛在扞卫某种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
“千年以来,贵贱有序,尊卑有等!此乃圣人之教,天地纲常!门阀世家,诗礼传家,累世清德,乃国之柱石,社稷屏障!岂是那些目不识丁、粗鄙无文的寒门小吏可比?太子殿下如此倒行逆施,强行混淆血统贵贱,将贩夫走卒之子、胥吏衙役之流,骤然拔擢至庙堂高位,与簪缨世胄同列!这…这简直是斯文扫地!败坏伦常!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陛下!”
他重重磕头,额头撞击金砖的声音清晰可闻,
“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氏族志》伪诏!严惩太子李承乾、裴行俭等扰乱朝纲之徒!以正视听!以安天下士族之心!否则,老臣…老臣唯有一头撞死在这太极殿上,以死明志!”
最后一句,带着孤臣孽子的决绝,响彻大殿,企图用“死谏”的悲情裹挟帝王。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身上。
世家一系的官员,不少面露悲愤或戚戚之色,显然被崔敦礼的“大义凛然”所感染。
寒门出身的官员则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压垮人心之际,一个清越刚直、如同金玉交击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死寂!
“崔尚书此言,大谬不然!”
只见谏议大夫魏征,手持笏板,昂然出列!
他须发皆张,目光如电,直刺跪在地上的崔敦礼,声音洪亮,正气凛然:
“陛下!臣魏征,反对崔尚书之议!”
他转身,对着满朝文武,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聋发聩:
“崔尚书口口声声血统贵贱、祖宗法度!敢问崔尚书,我大唐开国太祖、太宗皇帝,出身何方?可是你口中那千年清贵的五姓七望?!”
这一问,如同惊雷!
直指要害!
李唐皇室的出身关陇军事贵族,向来被山东五姓七望视为“暴发户”,这也是双方心照不宣的芥蒂!
魏征此刻当众撕开,毫不留情!
魏征不给崔敦礼喘息之机,步步紧逼,言辞犀利如刀:
“陛下编纂《氏族志》,立意高远!‘贬低门阀’,贬的是那些徒有虚名、尸位素餐、只知以门第自矜、盘剥黎庶的蠹虫!‘擢升寒门’,擢升的是那些有真才实学、能安邦定国、肯为黎民做实事的栋梁!此乃唯才是举,此乃盛世之基!何来淆乱血统?何来败坏纲常?!”
他猛地指向崔敦礼,厉声质问:
“反倒是崔尚书你!你博陵崔氏,千年清名!可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