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尽的深渊!
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比任何刀剑加身都更让他痛苦万分!
“裴卿…”
李承乾的声音干涩沙哑,低得如同梦呓,带着一种破碎的呜咽,
“撑住…薛蛮子…他找到法子了…他快回来了…孤…孤命令你…撑住…”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苍白消瘦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印记。他不在乎了!
什么储君威仪,什么天子气度!
此刻,他只是一个快要失去至亲手足的、悲痛欲绝的年轻人!
钱老蔫佝偻着背,如同风干的枯树,蜷缩在帐门口最角落的阴影里。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早已哭得干涩刺痛,此刻只是死死地盯着榻上的少主,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泄露出一点呜咽惊扰了少主最后的气息。
每一次裴行俭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稍长一点,他那布满深刻皱纹的眼角就剧烈地抽搐一下。
旁边的孙铁柱等老兵,同样如同石雕般守在帐外,眼神空洞而绝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无声的悲恸。
“殿下…”
一个太医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绝望,颤抖着响起,
“裴主事…脉象…脉象已如游丝入水…恐…恐过不了…今夜子时…”
他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触地,身体抖如筛糠。
这已经是第三次近乎宣布死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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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的身体猛地一颤!
握着裴行俭手腕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爆发出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疯狂赤红!
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磕头如捣蒜的太医,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闭嘴!孤不准你再说!孤要你吊住他的命!用尽一切办法!吊住!”
他的声音嘶哑尖锐,带着不顾一切的执拗和疯狂,
“吊不住!孤要你们所有人陪葬!所有人——!!!”
太医们吓得瘫软在地,连哭都不敢大声,只能绝望地、徒劳地再次围上前,用颤抖的手去施针,去灌那早已灌不下去的参汤吊命药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达到顶点之时!
“报——!!!!”
一声如同撕裂布帛般尖锐、凄厉、却又带着一种不顾一切希望的嘶喊声,猛地从远处撕裂了死寂的军营夜空!
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伴随着急促得如同炸雷般、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如同要将大地踏穿的狂暴马蹄声!
“苏将军回来了——!!!有消息——!!!救命的消息——!!!”
这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金顶大帐内外所有绝望的人心头!
李承乾如同被闪电击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脸上那濒临崩溃的疯狂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希冀和巨大恐惧的光芒所取代!
他甚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体,嘶声吼道:
“快!让他进来!快——!!!”
帐帘被猛地掀开!
一股浓烈的、属于漠北风霜和疾驰千里的汗腥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苏定方如同一尊从地狱里冲出来的煞神,浑身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和凝结的血块,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出血口子,双眼因为极度疲惫和亢奋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身上的铠甲布满尘土和划痕,整个人仿佛刚从沙土里捞出来,每一步踏在地毯上都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沙尘的脚印!
他几乎是扑进来的!
甚至来不及行礼,直接冲到李承乾面前,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烂的风箱,嘶哑到几乎失声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和希望,吼了出来:
“殿…殿下!巫医…找到了!他说…能解毒!但…但药引是…是‘两世为人的心头血’!一滴!只需一滴!”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李承乾,仿佛要将那惊世骇俗的消息刻进对方的瞳孔里,声音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紧张而颤抖变形,却字字清晰如雷:
“那巫医说…那心头血的主人…那带有‘两世为魂’烙印的人…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