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担又如何减轻?”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萧瑀等人,带着帝王的威压:
“水至清或无鱼,但水若污浊不堪,便是死水!鱼虾亦不能活!朕要的是活水清渠,不是藏污纳垢的泥潭!”
他转向李承乾,一字一句宣布:
“李承乾听旨!” “儿臣在!”
“朕命你为江南道盐铁转运使,赐尚方剑,总揽江南盐税亏空一案!准你节制江南道相关有司衙门,遇紧急、贪墨、阻挠查案者,可先斩后奏!务必给朕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追回赃款,严惩首恶!无论是巨商富贾,还是朝廷命官,凡涉此案者——绝不姑息!”
“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重托!”
李承乾躬身领命,声音沉稳有力。
尚方剑!
先斩后奏!
父皇给了他极大的权柄,也赋予了千斤重担!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心思各异地退出太极殿。
李承乾正要随众人离去,内侍王德悄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太子殿下,陛下召您甘露殿单独奏对。”
甘露殿内,李世民已除去厚重的朝服,只着一身明黄色常服,背对着殿门,负手站立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似乎定格在江南那片水网密布的区域。
“儿臣参见父皇。”
李承乾躬身行礼。
李世民没有回头,沉默了片刻。
殿内的熏香袅袅,气氛有些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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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是朝堂上的雷霆万钧,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复杂:
“承乾,你可知,朕为何最终支持你?”
“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
李承乾谨慎回答。
李世民转过身子,目光深邃如古井,落在李承乾脸上:
“因为你说得对。蛀虫不除,根基必朽。江南盐税之弊,已成附骨之疽,非剜去不可。”
他踱了几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高耸的宫墙,
“但承乾,江南不是凉州。”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意味深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凉州是边塞军镇,快刀斩乱麻,虽痛却快。江南是帝国的钱粮命脉所在,河网密布,人心如网,牵一发而动全身。那里盘踞的,不只是几个盐商,几条蛀虫。那里是千年世家、地方豪强、富商巨贾、朝廷官吏等等各方势力交织如同蛛网!盐利动人心,动的是无数人的奶酪,是他们的身家性命!”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承乾:
“查,要查个水落石出!这点,朕绝不妥协!但办……要办得‘稳当’。”
“‘稳当’?”
李承乾咀嚼着这个词。
“对,稳当。”
李世民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期许,有警告,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朕要你揪出首恶,追回赃款,整肃盐政!但朕不要江南翻天覆地,商路断绝,漕运瘫痪,民心惶惶!龙舟行于浊浪,舵把得太急,先翻的未必是浪里的鬼。 盐税案背后,水有多深,牵扯多广,连朕也未必看得清全部。你此去江南,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既要锋利,也要懂得平衡之道。既要挖出毒瘤,也要尽量保住江南这具身体的元气。这其中的分寸,比在凉州面对明刀明枪,难上百倍!你,明白吗?”
李承乾心头剧震。
父皇这番话,绝非单纯的告诫,更像是一种沉重的托付和隐晦的提醒。
江南案,阻力恐怕远超想象,甚至可能涉及连父皇都感到忌惮的势力!
所谓的“稳当”,是要他在掀起雷霆风暴的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维护住帝国东南命脉的稳定?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儿臣……明白。”
李承乾沉声应道,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明白就好。”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随后,他走到御案旁,拿起一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用黄绸包裹的物件。
他解开黄绸,露出一块形制古朴、雕刻着鱼形纹路、泛着幽冷青铜光泽的兵符!
“这是调遣扬州、润州、常州三府驻军的虎符。”
李世民将鱼符郑重地递到李承乾手中,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