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黄铜包角,散发着岁月的气息。
她没有打开,也没有解释,只是将它轻轻放在面前的一张小桌上。
这个动作,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
暗处,几道原本分散的注意力,瞬间聚焦在那个木盒上。不再是审视,不再是好奇,而是一种混合了贪婪、审慎和志在必得的专注。
“苏小姐,”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贝里松,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职业性的口吻提问,“这段新加入的影像,是否意味着影片的主题,或者说,高先生想要表达的核心,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这不再是一部艺术电影,而是一份……遗言?”
“一部电影可以是什么,取决于看它的人是谁。”苏晚回答,“对我来说,它是我父亲生命的延续。对您来说,它可能是一篇精彩的影评。而对某些人来说……”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那个盒子,”一个略带沙哑的苍老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是瓦莱里亚诺教授。
他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学者式的探究,但那份探究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十七世纪佛罗伦萨工匠的作品。用料是西西里岛的橄榄木,包角的手法……非常罕见。”他像是在进行一场现场鉴定,语气专业而诚恳,“请原谅一个老人的好奇心,如此珍贵的盒子,里面装的,想必是更珍贵的东西吧?”
这个问题,比伊万诺夫的沉默更具攻击性。它披着一层优雅的、学术性的外衣,直指核心。
李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晚却笑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木盒的表面。“教授,您真有眼力。我父亲常说,您的眼睛比X光机还要准。”
她抬起头,直面瓦莱里亚诺教授。
“有些东西,正因为它的秘密没有被揭开,才显得更加珍贵。不是吗?”
瓦莱里亚诺教授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没有再说话。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记事本。
吧台后,顾沉将一个擦得锃亮的酒杯放回原位,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通过杯壁的反射,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心底。
他的耳机里,传来一个瑞士安保人员用德语进行的简短汇报:“目标确认。B-7,心率异常升高,微表情符合高度紧张特征。请求指示。”
顾沉没有回复。他拿起另一只杯子,开始擦拭。
他的动作,就是指令。
继续观察,按兵不动。
苏晚宣布交流会结束,宾客们可以自由享用酒水和点心。气氛似乎恢复了正常,人们三三两两地交谈起来,讨论着刚才那部充满谜团的影片。
伊万诺夫没有动,只是让助理去给他倒了一杯伏特加。
贝里松则直接走向苏晚,准备进行一次深度采访。
而瓦莱里亚诺教授,他没有和任何人交谈。他走到船舷边,看着远方的海面,像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艺术问题。但他站立的位置,恰好能将放着木盒的那张桌子,完整地收入视线余光之中。
苏晚应付着贝里松的提问,感觉顾沉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
她知道,蛇已经出洞了。
而且,是从最意想不到的那个洞里钻出来的。
贝里松的问题像投石问路,尖锐但仍在游戏规则之内。苏晚的回答滴水不漏,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苏小姐,我能否理解为,高先生的这部遗作,本身就是一个行为艺术?我们所有人,此刻都在您的作品之中?”贝里松不依不饶,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探究欲几乎要溢出来。
“艺术的边界,不正是由想象力决定的吗,贝里松先生?”苏晚的回应礼貌而疏离,她端起一杯香槟,却并不喝,只是用指尖感受着杯壁的凉意。
“说得好。”
一个低沉的俄语口音切了进来。伊万诺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边,他的助理捧着一杯伏特加,恭敬地立在一旁。伊万诺夫没有接那杯酒,他庞大的身躯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想象力,非常昂贵的东西。但有时候,现实比想象力更值钱。”他没有看贝里松,而是对着苏晚,“高先生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但他首先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把最有价值的东西,放在最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