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的声音,在主控室里每个人的脑子里,像块冰一样砸下来。
“……能听到。”
李默猛地转过身,作战服上的泥水甩了一地。
“什么意思?”他死死盯着悬浮在半空,由蓝金光芒构成的顾沉,“谁能听到?”
“那个煽动者。”顾沉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不是在煽动,他在校准。”
苏晚手里的摄像机镜头垂了下来。
“校准?”
“对。”顾沉的意识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地球,“每一次他提问,每一次他引发的‘怀疑’与‘不安’的浪潮,都不是随机的。这些集体潜意识的波动,形成了一种特定的频率。”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处理更复杂的信息。
“而这种频率,正在和门后,某个我无法定位的,来自星空深处的东西,产生共鸣。”
“他在……调音。”顾沉给出了最终的定义,“好让弦的另一端,能精准地找到我们这根弦。”
“我操!”猎鹰的吼声从通讯器里炸开,他把一段数据流狠狠砸在主屏幕上,“顾沉说得对!”
屏幕上,两条曲线在疯狂跳动。
一条是全球网络上,“怀疑论”相关话题引发的情绪波动指数。
另一条,是顾沉捕捉到的,来自宇宙深处的神秘频率强度。
两条曲线,像一对孪生兄弟,每一次起伏的波峰波谷,都完美重合。
“这不是巧合。”猎鹰的声音发干,“这是……因果关系。”
主控室里,刚刚因为战争结束而松懈下来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不再是人类内部的哲学辩论。
这是一个未知的外部实体,在利用人类自身的分裂,当做引路的灯塔。
“我他妈……”李默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合金台面发出一声闷响,“我他-妈要怎么去跟一个‘频率’打仗?”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无力。
他可以带队清剿“门徒会”,可以下令封锁城市。
但他没法给一个“匿名ID”戴上手铐,更没法用子弹去打爆一段该死的“共鸣”。
“猎鹰,给我盯死那个ID!把他给我从网络的坟墓里刨出来!”李默吼道。
“在做了,头儿!”猎鹰的十指敲出了残影,“这家伙是个鬼!他每次发言的物理地址都在跳,上一秒在冰岛的服务器,下一秒就去了南非的个人电脑。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物理实体。”
李默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走到光门前,看着门后那片瑰丽又危险的星空。
“所有单位注意!”他对着通讯器下令,“启动最高级别能量监测协议!把这扇门给我当成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来盯!”
苏晚走到那块巨大的白色书写板前。
她看着上面自己写的那句“我们是宇宙的变数,也是我们自己的守护者”。
她拿起笔,在下面画了一根长长的横线。
“李默,你打不赢这场仗。”她说,声音很平静,“因为敌人不是那个‘频率’,也不是那个ID。”
她转过身,看着主控室里一张张紧张的脸。
“敌人,是我们自己心里的怀疑。”
她回到控制台,调出了自己新纪录片的素材库。
“我之前想给‘邻居’讲一个关于‘和弦’的故事。”苏-晚看着屏幕上那些充满痛苦和挣扎的画面,“现在看来,我忘了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什么?”李默问。
“低音。”苏晚说,“任何一首复杂的曲子,都需要有低沉、厚重的贝斯声部来铺底。它不悦耳,甚至会带来压抑感,但它定义了整首曲子的深度和广度。”
“那些‘怀疑者’,那些冰冷的理性和对未知的恐惧,就是我们这首文明之歌的‘低音’。它不是杂音,它就是我们的一部分。”
顾沉的蓝金色光体,微微闪烁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我要去理解这个‘低音’。”苏晚拿起摄像机,“而不是去反驳它。我要搞清楚,我们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会怀疑。然后,把这个‘为什么’,也拍进电影里。”
“我需要一个更完整的答案。”顾沉的声音在苏晚脑海里响起,“‘邻居’需要的,也是一个更完整的答案。”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苏晚,李默,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