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信号……断了。”猎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舰桥的主屏幕上，代表周明小队的绿色光点，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彻底消失。

生命体征监测界面，五条平稳的曲线，瞬间被一片刺眼的红色乱码覆盖。

“周明！”李默抓起通讯器，声音像是砸在铁板上的石头。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沙沙的背景噪音。

“混蛋！”李默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整个舰桥都震了一下。

“物理突入只会增加伤亡。”顾沉的蓝白色光门稳定旋转着，声音不带任何温度，“那片雾，不攻击身体。它直接溶解意志。”

苏晚扶着墙，脸色苍白得像纸。“这种感觉……跟‘心同步’一模一样。”她喘着气，“用绝对的安宁，把你变成一个废人。”

“分析结果出来了。”顾沉的声音继续响起，“迷雾的能量模型，与‘邻居’数据库里一个被标记为‘失败’的古老文明交互协议，重合度百分之九十一。”

他停顿了一下。“那个文明，因为实现了绝对的内心平静，没有任何挣扎和欲望，被‘邻居’定义为‘静滞’，然后……抹除了。”

“赵文渊的代码，就像一把钥匙，重新激活了地球梦境里这段被遗忘的‘交互历史’。他把它扭曲了，变成了一个陷阱。”

“头儿！不止是纽约！”猎鹰的声音尖锐起来，他调出全球地图，上面亮起了十几个新的红点，“伦敦，东京，开罗……所有出现异变的城市，都开始出现类似的‘安宁迷雾’。”

屏幕上，监控画面飞速切换。一个疲惫的上班族，扔掉公文包，梦游般走进泰晤士河畔的绿雾。一个失恋的女孩，在涩谷街头，微笑着被雾气吞没。

他们没有尖叫，没有反抗。脸上都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幸福。

“他们正在走进屠宰场，还以为那是天堂。”李默的声音冷得掉渣。

网络上的舆论，在同一时间被引爆了。

“墨子科技的‘共存理论’就是个笑话！他们在拿全人类的性命做实验！”

“滚出地球！关闭那扇该死的光门！”

赵文渊的追随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这不是灾难，是净化！地球母亲正在清除我们这些烦人的寄生虫！”

“找到了！”猎鹰突然大喊，他死死盯着一行飞速滚动的代码，“我抓到了赵文渊代码的核心指令！”

他将那段代码放大在主屏幕上。“他在用这片迷雾，构建一个巨大的‘意识吸收器’。所有被困在幻觉里的人，他们产生的‘平静’、‘满足’，都会被抽走，变成修复他自己数字幽灵的能量！”

“他想用全世界的幸福，给自己续命。”苏晚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舰桥的空气都凝固了。

她站直了身体，看向李默。“我得进去。”

“不行。”李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暴力没用，劝说也没用。”苏晚看着他的眼睛，“它们在展示伤口，赵文渊在伤口上撒盐，还告诉它们这很舒服。我得进去，告诉它们，疼，才是活着的证明。”

李默沉默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些消失的生命信号。

几秒钟后，他转过身。“顾沉。”

“我会用‘混沌和弦’，在你周围构建一道认知屏障。”顾沉的声音立刻回应，“但它撑不了多久。在那种高纯度的‘静态’能量场里，我的‘和弦’会被迅速拉平。”

“猎鹰！”李默下令。

“最新开发的‘噪音’声波干扰器准备就绪！”猎鹰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可以远程干扰赵文渊的能量吸收网络，给他添点乱！”

苏晚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的意识穿透了时空。

……

绿色的迷雾像温暖的羊水，包裹着一切。

苏晚“睁开”眼睛，看到了周明。

他就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纯粹的笑容。在他身边，是“勘探者”小队的其他队员，每个人都一动不动，像一座座幸福的雕塑。

“周明？”苏晚尝试呼唤。

周明没有反应。他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气。

苏晚知道，他沉浸在自己的“完美世界”里。

“顾沉。”苏晚在意识中呼唤。

“通道已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