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男人能保家卫国,她们也能。”
郑小云听得心神激荡,仿佛看到了那一张张年轻而决然的脸。
“她们有股子气,但还不够。”
李云龙看着她,目光变得郑重,“你是宫里的贵人,是皇上的才人,你的身份不一样。
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们,给她们一些指引。
你的一句话,比我这大老粗喊十句都管用。
她们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告诉她们,她们做的是对的,是光荣的。”
这一刻,郑小云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再是那个被圈养在深宫,等待君王垂怜的才人,也不是一个只懂得引经据典的书痴。
李云龙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身份——战友。
她知道,为大宋诞下合格的继承人,是她无可推卸的重任。
但在此之外,她似乎还能做得更多。
她可以像李云龙一样,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郑小云缓缓站直了身体,那因练剑而挺直的脊背,此刻更显得坚韧。
她对着李云龙,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无穷力量的微笑。
“陛下放心,”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小云明白。
我想去见见她们。
我不想只做一个深闺怨妇,我想做一个……能顶天立地的女子。”
汴京城紧闭了数百年的宫门,在吱呀的沉重声中,一道道地向外敞开。
这不是为了迎接凯旋的将军,也不是为了送别和亲的公主,而是为了送走一群曾以为要将一生都埋葬于此的女子。
遣散宫女的政令,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仍在持续不断地掀起涟漪。
数千名宫女提着小小的包袱,脸上带着迷茫、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走出了那道隔绝了人间烟火的朱红宫墙。
她们不再是天子名义上的女人,而是重新获得了自由身的寻常百姓。
李云龙的命令简单粗暴,却也实在:每人发放一笔足以安家的银钱,再分发一纸薄薄的田契。
他不懂什么温情脉脉的安抚,他只知道,让人活下去,就得给她们吃饭的家伙。
这番“授人以渔”的举措,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讲的不再是才子佳人,而是当朝陛下的惊人之举。
“这陛下,真是圣明天子临凡!放宫女还家,还给钱给地,这是多大的仁德啊!”一个刚把侄子媳妇盼回家的庄稼汉,满脸喜气地嚷道。
邻桌一个穿着长衫的读书人却不屑地摇了摇头,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
“祖宗规矩岂可轻废?后宫乃天家颜面,如此行事,成何体统!依我看,这武夫就是想坏我大宋的礼法根基,离经叛道之举!”
然而,更多的议论是实在的。
商人们盘算着这些归家的女子能带来多少新的生计,农人们则欣喜于多出来的劳动力。
街头巷尾,百姓们看到的不是什么被触犯的礼法,而是那些曾经愁云惨淡的家庭,因为女儿的归来而重新亮起了灯火,听到了久违的笑声。
这无疑是一举多得的善政。
坤宁宫内,皇后郑氏摒退了左右,只留下几位刚刚奉召入宫的女子。
她们不再穿着宫装,而是换上了粗布衣裳,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但那双眼睛,却比在宫里时亮了许多。
“在宫外……可还习惯?”郑氏的声音温和,她仔细打量着她们,发现她们的脸颊被风吹出了健康的红润,手指也因劳作而变得粗糙。
一个胆子稍大的女子躬身回话,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
“回禀娘娘,习惯的。起初是有些怕,但回到家里,爹娘都好好的。朝廷发的银钱,给弟弟娶了媳,分的地虽不多,但种上些菜蔬,日子……日子有盼头了。”
另一个女子也小声补充道:“是啊娘娘,奴婢……民女现在每天都能看到日出日落,能闻到泥土的味道,虽然累,但心里是踏实的。”
郑氏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了李云龙那张不近人情的脸,和他那句句如刀的军令。
她从最初的担忧,到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终于彻底明白了。
他的“不近人情”,原来是为了成全更多人的“人情”。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