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却端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茶盏,神色淡然,直到堂下的吵闹声渐渐停歇,才再次清了清嗓子。
“诸位的心意我记下了。”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胡某人并非贪心之辈,
这样,除了李家家主先前已有表态,其余各位,各自拿出一成家产,我保你们此次全身而退。”
话音顿了顿,他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补充道:
“除此之外,每人还需再献出两成家产上交朝廷,以此表明对陛下、对大明的忠心。”
“轰,”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书房内瞬间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三成家产!这可不是小数目!
江南世家底蕴深厚,许多家族的一成家产,便抵得上大明国库一年的收入,
如今要硬生生拿出三成,相当于剜去半条命,他们怎能舍得?
几位家主脸色涨得通红,手指死死攥着衣袍,嘴唇翕动着,显然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一想到蓝玉、吕布刀下的鲜血,想到诛九族的恐怖后果,到了嘴边的反驳,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胡惟庸瞧着众人犹豫不决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悠哉悠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现在若是不同意的,尽可离去,我胡某人恕不招待。
但丑话说在前头,今日踏出我这相府大门之人,日后便再无资格踏入半步。”
这话一出,堂下瞬间再次炸了锅。
众人面色变幻,权衡再三,李嵩率先站起身,咬牙沉声道:
“胡相,我李家应下了!
我李家愿拿出一成作为赔礼,一成赠予胡相笑纳,剩下两成悉数上交朝廷,只求胡相务必保我李家一脉周全!”
有了李家家主带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也同意!不就是三成家产吗?
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总比家产充公、满门抄斩强!”
胡惟庸脸上的笑意更浓,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深知这些世家主们向来精于算计,定然不会乖乖听话,当即补充道:
“好!
既然各位都应下了,那咱们就得立个规矩。”
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我知道,诸位的家产都是数百年积累而来,旁人难以查清。”
胡惟庸话锋一转,眸子骤然一冷,
“当然,我也清楚,在场难免有人会动歪心思,只拿出明面上的一成两成来敷衍了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所以丑话说在前头,陛下的锦衣卫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被记录在案,休要想着隐瞒。若是有人因贪小便宜弄巧成拙,届时,就休怪我胡某人心狠手辣!”
话音落下,丞相的威严与杀气瞬间释放而出。
原本几个小家族的族长还暗打主意,此刻吓得心头一凛,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而李嵩、赵家主、许家主这三大世家的领头人,显然看得更远,既然已经选择妥协,便绝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克扣,这也是他们能成为江南士族龙头的缘由。
诸事安排妥当,众人相继告辞离去。
待所有人走后,胡惟庸整了整官服,从相府后门出发,乘坐马车直奔皇宫。
这辆马车在宫门口并未停留,径直驶入,越过奉天殿广场后,胡惟庸才下车,瞥了一眼奉天殿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朝着后宫走去。
侍卫们见是胡惟庸,连忙快步前往后宫禀报。
此时的朱宸宇,这三天快被马皇后、朱元璋、朱标三人逼疯了。
尤其是朱标这货,不管商议什么国事,都要带着大臣从东宫大老远跑到后宫,特意当着他的面议事,时不时就抛来一句,
“二弟,你怎么看?”
搞得朱宸宇怒火连连,每次想动手教训朱标,马皇后的鸡毛掸子总会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屁股上,让他憋屈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标这番逼宫式方法,成效着实显着。
如今李善长早已不往东宫跑,有事禀报直接派人传唤,自己则径直奔向后宫,后宫的议事殿,硬生生被折腾成了小朝堂。
底下的官员们更是见风使舵,一个个拼命往朱宸宇身边靠拢,就盼着能得到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