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扪心自问,陛下自移驾西苑以来,所作所为,可还有半分明君气象?可还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天下苍生?!今日,我杨涟非是为己,非是为名,只为这大明江山,为唤醒那个曾励精图治、诛杀奸佞的陛下!若以我之血,能涤荡这琼台污秽,唤醒帝王之心,杨涟…万死不辞!” 他眼中是决绝的死志。
骆养性看着杨涟赤诚如火的双眸,再看看身后那些沉默跪谏、眼中含泪的老臣,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他侧身让开一步,低声道:“…杨大人,保重!” 这无声的默许,已是这位铁血锦衣卫所能给予的最大支持。
杨涟不再多言,手持尚方剑,如同一道燃烧的流星,撞开试图阻拦的净军,朝着广寒殿的方向,大步流星地冲去!他身后,是群臣压抑的惊呼和魏忠贤气急败坏的嘶吼:“拦住他!快拦住他!”
广寒殿内,李墨正烦躁地踱步,玉蔻等人吓得瑟瑟发抖。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杨涟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与冲天的怒火,出现在奢靡淫乱的殿堂之中!
眼前的一幕,让这位铁骨铮铮的谏臣目眦欲裂!衣衫不整的皇帝,仅着轻纱、玉体半露的嫔妃,空气中浓烈的异香,散落在地上的各种淫靡器具…这哪里是帝王寝宫?分明是酒池肉林的魔窟!
“陛下——!!!” 杨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愤怒与痛心!“您看看!您睁开眼看看!这就是您所谓的静养?!这就是您承天命、御万方之所为吗?!”
李墨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杨涟的怒吼惊得倒退一步,随即恼羞成怒:“杨涟!你…你放肆!持剑闯宫,你想造反吗?!”
“造反?” 杨涟惨笑,笑声中带着泣血般的悲凉,“臣是在救驾!救陛下于这万丈深渊!救大明于倾覆之危!” 他猛地将尚方剑掷于地上,发出“铛啷”一声脆响,放弃了最后的护身符,以必死之心直面帝王!
“陛下!您可还记得登基之初?!雷霆手段,肃清宫闱,诛杀奸佞,何等英明神武!罢矿税,犒边军,起用忠良,何等心系黎庶!臣等…臣等曾以为,大明中兴有望!明君临朝!” 杨涟的声音如同洪钟,字字泣血,“可如今呢?!您看看您自己!看看这广寒殿!红丸之毒已清,可您的心,却被更毒的淫邪之念侵蚀了!”
他猛地指向吓得花容失色、蜷缩在角落的丽选侍玉蔻等人,又指向脸色阴沉、眼神闪烁的魏忠贤:“就是这些妖妃佞幸!就是这魏阉!用美色、用奇巧、用歪理邪说,将陛下您拖入这无底深渊!您可知,您移居西苑不过月余,朝中已是什么光景?!”
杨涟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血泪控诉:
“辽东!努尔哈赤已尽收叶赫,磨刀霍霍,辽东军报雪片般飞来,请求增兵饷械,却被魏阉压下,堆积在司礼监角落蒙尘!边关将士在流血!在等死!”
“国库!杨某奉旨追赃,刚触及皮毛,便遭反噬!弹劾奏章如潮,言官攻讦不断!而陛下您,却在用内帑,为这些妖妃购置南海珍珠、苏杭云锦!户部告急,九边粮饷无着!百姓赋税,尽填了这琼台玉宇的无底洞!”
“朝堂!党争再起,纲纪废弛!您登基初罢黜矿税、起用忠良的善政,旗牌,许臣先斩后奏!可如今,臣斩的是贪官污吏,救的是江山社稷,却成了您眼中惊扰‘静养’的罪人吗?!”
“还有大行皇帝梓宫奉安之仪!此乃人子大孝!可您…您却在这西苑,行此…行此禽兽不如之事!” 杨涟痛心疾首,几乎站立不稳。
他环顾着这奢靡的殿堂,眼中是刻骨的悲愤:“陛下!您知道吗?!您如今所作所为,与那汉成帝宠赵氏姐妹于昭阳,与那唐玄宗溺杨玉环于华清,与那宋徽宗玩花石纲于艮岳…何其相似!前车之鉴,血泪未干!皆是君王昏聩,佞幸当道,最终…国破家亡,身死名裂啊!陛下!” 他猛地指向殿内悬挂的一幅前朝古画,“您可知‘寅壬宫变’?宫女尚且不堪凌辱,愤而弑君!陛下!您是要重蹈覆辙,做那遗臭万年的昏君吗?!”
“住口!杨涟!你…你大胆!” 李墨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浑身发抖,羞愤、恐惧、暴怒交织在一起,“你…你竟敢如此辱骂君父!你…你罗列朕不仁不义不孝不忠?!朕看你是活腻了!来人!给朕拿下!凌迟处死!”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不劳陛下动手!” 杨涟眼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决绝!他猛地看向缩在魏忠贤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莺啼和一脸阴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