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着你总督蓟辽,整饬边防之时,相机重开与蒙古诸部边市!以茶、盐、布帛易其良马!然须严防奸细,谨慎行事!此事亦急不得,徐徐图之!”
“臣领旨!必谨慎操持!”孙承宗沉声应道。
“新军如何?”朱常洛接着问孙承宗。
孙承宗拱手道:“回陛下!新军五千已全部装备新式鸟铳,战阵娴熟,临阵胆气也有极大提高。再有月余或可成军。”
“训练终究是训练,上战场才是最好的训练,严加操练,随时备战!并继续扩充新军人数!”
“臣遵旨。”孙承宗领命。
“火器研发与量产情况呢?”朱常洛看向徐光启。
徐光启脸上露出一丝振奋又夹杂着凝重:“陛下!新式鸟铳结构已定型,然精铁锻造、铳管钻磨费时费力,月产仅能维持五十至八十杆。重型破甲火铳试铸成功两门,威力惊人,然耗铁甚巨,工艺极繁,量产…短期内恐难实现。至于红夷大炮…”他顿了顿,“孙元化正率工匠日夜钻研其构造、配方,已有眉目,然铸造大炮非比铳管,需特制泥范、反复浇铸打磨,更需海量精铁与熟练匠人…臣估计,首门仿炮铸成试射,至少还需两月。欲形成战力,路阻且长。”
“朕知道了。”朱常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切,“难,也要做!工部、户部全力配合!所需银钱物料,朕从内帑再拨!” 他明白,技术积累非朝夕之功,只能咬牙投入,等待量变引发质变。
徐光启接着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陛下,可还记得,去岁夜谈谈及的‘参谋部’?此役,若非当日议政堂上,臣等与陛下、孙阁老、杨大人等群策群力,剖析敌情,预判其主攻广宁之图谋,并果断决策海陆并进之策,广宁必失!此乃庙算之功!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臣斗胆谏言,当速设‘军略参谋司’,广纳知兵、晓地理、通器械之才,专司情报汇集、敌情推演、方略拟制!使庙算决胜于千里之外,而非仅赖前线将帅临机应变!”
“你所言‘军略参谋司’,深合朕意!杨卿暂领‘军略参赞房’主事,徐卿领副主事!以兵部职方司为基,广纳人才!首要之务,便是厘清此次战役得失,绘制详图,推演复盘!更要给朕建立一张覆盖辽东、蒙古乃至朝鲜的情报网!朕要知晓建奴一举一动,如观掌纹!”
“臣遵旨!必竭心尽力!”杨涟徐光启领命。
一道道旨意颁下,群臣领命,殿内凝重的气氛稍缓。
然而,辽东的硝烟虽散,另一股阴冷的暗流,却开始汹涌澎湃。
黄台吉精心炮制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朝堂、边关乃至市井间疯狂传播:
“熊廷弼手握重兵十余万,坐视广宁血战而不救!”
“辽阳距广宁不过数日路程,熊经略却畏敌如虎,闭门自保!”
“其拥兵自重,早与朝廷离心!广宁将士的血,就是被他熊廷弼生生耗干的!”
“朝廷旨意?哼,他熊廷弼眼中,可还有圣旨?!”
御史言官如同闻到了血腥的苍蝇,弹劾熊廷弼“畏敌避战”、“坐观成败”、“心怀怨望”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入通政司。更有甚者,将矛头隐隐指向皇帝用人不明。
熊廷弼的自辩奏章也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御前,字字泣血,力陈辽沈安危系于一身,不敢轻动,严防建奴杀回马枪及黄台吉伏兵。其情可悯,其理亦通。
然而,流言如刀,三人成虎。尤其当广宁、觉华岛、西平堡等地幸存的将士,在酒肆茶坊间,红着眼诉说袍泽如何惨死,而辽阳援军却始终不见踪影时,那股被压抑的悲愤与怨气,便不由自主地被引导到了熊廷弼身上。
朱常洛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弹章和熊廷弼的自辩,听着骆养性密报的边军怨气,眉头紧锁。他信任熊廷弼的忠诚与能力,更清楚其按兵不动的苦衷。但…人心如水,众口铄金。这铺天盖地的怨气和流言,若不疏导,足以动摇军心,撕裂朝堂!尤其是在这大战方歇、百废待兴、强敌环伺的敏感时刻!
就在他苦思对策之际,一份来自皮岛、由毛文龙亲兵孔有德冒死送回的密奏,呈到了御前。
“罪臣毛文龙泣血顿首:…臣部袭扰建奴后方,几近覆没。然败退途中,于辽阳城西北百里无名谷地,窥见建奴大军蛰伏!营盘连绵,戒备森严,中军立黄台吉龙纛!观其军容,乃养精蓄锐之绝对主力!其意昭然,乃待我辽阳守军出城西援广宁,趁虚而入,复夺辽沈!…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