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军法处置。
朱常洛亲临校场观阅,看着旌旗招展、枪炮轰鸣、军容鼎盛的场面,微微颔首。孙传庭、杨涟等文臣亦陪同在侧,他们虽不通具体战术,却能感受到这支军队与以往卫所兵的截然不同——那股精悍、严谨、以及蕴含的强大破坏力,令人心悸。
“陛下,”孙传庭低声道,“如此大军,每日人吃马嚼,耗费甚巨。若真要大举出塞,这后勤粮秣……” “朕知道。”朱常洛目光依旧看着场中变幻的阵型,“所以,才要让王承恩的水师,尽力保障海运。要让户部,提前数年就开始囤积。要让皇商司,开辟更多财源。北伐,非一时血气之勇,乃国力之全面较量。”
演武场上冲天的杀气与皇帝平静的话语,共同勾勒出一幅帝国即将全力运转、向北挥出重拳的宏伟画卷。
天津卫港,海风凛冽。经过短暂休整与补充的王承恩舰队,已然焕然一新。“破浪”、“扬威”、“靖海”三舰巍然屹立,此外,还有数艘经过加固、配备了中小型火炮的大型福船作为辅助舰只加入了序列。
王承恩并未急于再次寻找郑芝龙残部或荷兰人进行决战。他牢记皇帝的方略:当前重心在北疆,海上以巩固现有胜利、保障航道、积累力量为主。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绘制一幅前所未有的、极其详尽的《大明沿海水道舆图》。他亲自带队,乘坐快船,利用郑和武魂带来的丰富航海经验和对海洋的深刻理解,重新勘测了从辽东金州到广东琼州的几乎所有重要港口、水道、暗礁、岛屿。何处可设炮台,何处可建良港,何处季风规律,何处水流湍急,皆一一标注明晰。这份海图,将成为未来大明海防和水师行动的基石。
第二件事,便是将他酝酿已久的“海事学堂”正式开办起来。校址就设在天津卫码头旁的一处旧官衙内。教师暂时由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舵工、炮手以及那两名葡萄牙工匠担任。首批学员仅有五十人,一半从水师中挑选识文断字、有潜力的年轻军官,另一半则招募通晓算术、胆大心细的良家子。
开学第一课,王承恩亲自讲授。他没有讲高深的理论,而是指着那幅巨大的新海图,从最简单的季风、潮汐、星象辨认讲起,再到船只结构、火炮操作、海上信号。他讲得深入浅出,结合实际案例,甚至包括郑和宝船队当年的一些航海见闻。
“海上争锋,非仅勇力,更需知识、技术与纪律。”王承恩对学员们说道,“尔等将来,或为舰长,或为舵手,或为炮长,皆需明白手中技艺,关乎一船之存亡,一国海疆之安危。望尔等勤学苦练,勿负皇恩,勿负此身!”
虽然规模尚小,条件简陋,但这所海事学堂的成立,标志着大明海军建设开始从单纯建造舰船、招募水手,向系统化、专业化培养人才迈出了关键一步。它的意义,丝毫不亚于一场海战的胜利。
坤宁宫内,暖意融融,与宫外渐起的秋寒形成鲜明对比。太子朱由楧已能踉踉跄跄地走上几步,咿呀学语,成了宫中最大的欢乐源泉。
朱常洛处理完繁忙政务,常来此享受天伦之乐。这一日,他正拿着一个精致的鲁班锁逗弄儿子,柳青瑶在一旁微笑着看着。
“陛下,”柳青瑶似想起什么,随口说道,“昨日臣妾召见几位京中诰命夫人,闲谈时听闻,城中几位致仕的老翰林,在家中开了蒙学馆,不仅教自家孙辈,也收些邻里聪慧的贫寒子弟,分文不取,只求为朝廷育才。其中一位刘老翰林还叹道,如今朝廷重用实务,虽是好事,然蒙童开智,经史子集的根基亦不可废,否则将来为官,只怕有才无德,或是有术无道。”
朱常洛闻言,手中动作微微一顿。皇后这看似无心的话语,却恰恰点出了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新政和格物固然重要,但思想的引导和传承同样不可或缺。若一味强调实用,导致文人离心,或者培养出的都是只知技术的官吏,绝非长久之计。
他看向皇后,眼中带着赞赏:“青瑶,你此言,倒是提醒了朕。根基确不可废。不仅要建格物院,这教化之事,尤其是蒙学与经筵,也需有所革新。既要讲实学,也要重德行,更要阐明何谓真正的忠君爱国,何谓华夷之辨之大义。”
他心中已开始构思,或许可以在官方层面鼓励、规范这类民间义学,甚至编纂一些融合了新思想、新要求的蒙学读物。同时,经筵讲座也不能再是老生常谈,应注入新的内容,引导官员和未来的官员们正确理解当前的国策。
柳青瑶见自己的话被皇帝听进去并认真考虑,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