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塞给我的辛苦费,有十几块。我没乱花钱。”
林建国狐疑地接过钱,仔细数了数,三十多块,这几乎相当于他运气好时干两三天的零工收入了。他抬头看向妻子,周梅快步走过来,拿起钱又数了一遍,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丝惊喜。
“真的……是学校奖的?”周梅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向儿子。 “嗯,刘老师都知道。买书的事,好多同学也都知道。”林栋肯定地回答。
林建国沉默了,他猛吸了几口烟,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许久,他才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然后伸出手,不是接过所有的钱,而是从那叠钱里,抽出了两张十元的,塞回林栋手里。
“奖金是你自己挣的,自己留着买点有用的书和本子。”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往日的沉闷,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剩下的……我跟你妈收了。”
周梅看着丈夫的举动,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十几块钱收好,眼神里却像是忽然照进了一点光。
那天晚上,林栋注意到,父亲抽烟的时间比平时短了些。而且,当他又习惯性地去摸烟盒时,手指顿了顿,最终没有再抽第二支。
深夜,林栋躺在床上,能隐约听到父母在里屋压低声音的交谈。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种语气,不再是往日沉重的叹息和抱怨,而是带着一丝微弱的、商讨的意味。
他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四十元本金,一周时间,变成七十多块(加上父亲退回的二十),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个安全且可持续的“商业模式”,并且,第一次,真正地、光明正大地为这个家减轻了一点点负担。
虽然只是少抽几支烟、多吃几顿炒鸡蛋的差别,但他知道,改变的种子,已经悄然播下。
窗外,月光如水。距离香港回归的日子,又近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