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角那声闷响过后,我再没听见动静。守夜的巡卫来回走了几趟,回报一切如常,连檐角的铃都没晃一下。可我知道,那不是错觉。
禁制松动了。
我坐在灯下,指尖无意识摩挲袖袋里的玄铁盒。它比往日更冷,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小蝉送来的茶点还摆在桌上,一口未动。绿萝已经三天没踏进主屋,每次都是她代劳,低着头,放下东西就走,连眼神都不敢抬。
这不对劲。
我翻开账册,笔尖蘸墨,在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半个时辰后,我对小蝉说:“去叫绿萝来一趟,我把前年收着的旧衣翻出来,让她帮我理一理。”
小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合上账册,把笔搁在砚台边。窗外风停了,连树叶都不再响。屋内静得能听见灯芯爆裂的轻响。
不多时,门被推开一条缝,绿萝探身进来。她穿的是素青布裙,发髻也比平日乱了些,手里捧着个木匣。进门时脚步迟疑,手微微抖,差点碰倒桌角的茶盏。
我伸手扶住,语气平静:“怎么,这几日累着了?”
她摇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坐下吧。”我指了指旁边的绣凳,“你从小跟着我,何必拘礼。”
她僵了一下,慢慢坐了下去,双手放在膝上,手指绞在一起。
“你最近躲着我。”我直视她眼睛,“是怕我问什么,还是……有人让你别来?”
她猛地抬头,脸色变了。
我没避开她的目光。“你记得这簪子吗?”我从袖中取出一支银簪,轻轻放在案上。簪头雕着细小的梅花,是当年我回府第一天亲手给她戴上的。
她盯着那簪子,喉头滚动了一下。
“夫人给你的。”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说……小姐若变了样,就立刻报她。”
我冷笑:“我还活着,她倒急着换人了?”
绿萝咬住下唇,眼眶忽然红了。“奴婢不敢违命……那是生养您的母亲……可您……”她说不下去,肩膀开始发抖。
“可我什么?”我往前倾身,“不是原来的我了?”
她垂下头,眼泪砸在手背上。“夫人说……真正的小姐早在火里没了……您是后来换进来的……魂都不一样……”
屋里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缓缓靠回椅背,手指蜷紧,指甲陷进掌心。疼让我清醒。识海深处,镇魂令轻轻一震,像是一块沉铁突然被敲了一下。只有真正的继承者才能引动它——这是祖训里写明的。可如果我的魂不是许千念,它为何会在我识海觉醒?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我问。
“就在您回府前半个月。”绿萝抽泣着,“夫人把我叫去书房,逼我立了血契,说若您有异动,便……便动手除掉您……否则我就要替您死。”
我眯起眼。“所以这些天,你在等机会?”
“我没有!”她突然抬头,“我不信!小姐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可夫人拿爹娘性命威胁我……我……”
她哭出了声。
我盯着她,心里却在飞快地转。夫人早就在防我,甚至准备好了替死的人选。那封急信、无忧村的鬼事、南宫景澄的暗格……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们早就知道我不是原来的许千念,或者至少怀疑。
而夫人选择和王府联手,绝不仅仅是为了监视一个女儿。
“你见过南宫景澄单独见夫人?”我问。
绿萝摇头:“没见过面,但每月初七,都有黑衣人从侧门进府,直奔西厢。那人走后,夫人就会烧一堆纸,灰烬是紫黑色的。”
我记下了。紫黑灰烬,多半用了禁术传信。
“你还知道什么?”
她犹豫片刻,低声说:“夫人说过一句……‘只要王妃撑不过三个月,真身就能回来’。”
我心头一跳。
“真身?”我重复,“她打算把谁换回来?”
绿萝摇头:“我不知道名字……只听说是个从小养在道观里的女孩,十二岁就被接走了……说是体弱,其实是……藏起来的。”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月光被云遮着,屋里昏暗。金甲符贴在胸口,温热未散。它认我为主,护我周全——可如果我真是冒牌货,它为何不反噬?
除非……许知微的灵魂,本就该属于这里。
“你说的这些,若让第三个人听见,你知道后果。”我转身看着她。
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