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城乡结合部的边缘地带。夜色吞噬了白日的杂乱,只留下更深的阴影和零星几点昏黄灯光。街道狭窄曲折,两侧是低矮的自建房、紧闭的卷帘门商铺和堆积如山的废旧物资。空气里混杂着垃圾、劣质煤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味。
程日星带着两名最精干、相貌最不引人注意的队员,如同三滴水汇入这片浑浊的街区。他们没有开车,步行穿梭在迷宫般的小巷里,耳麦里传来周晓芸从后方提供的实时指引和周边地形提示。
“许婕手机信号消失的点,在‘老陈杂货铺’斜对面的废弃电话亭。杂货铺是这片区少数还亮着灯的地方,老板是个老油条,可能知道点什么,但嘴肯定严。”周晓芸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注意,根据老旧治安监控显示,在许婕信号出现前后,那片区域有几个形迹可疑的流动身影,不像常驻居民,可能也是来‘办事’的。”
程日星示意队员分散,呈松散三角队形靠近。他本人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裹了裹普通的夹克,晃晃悠悠地走向那间灯光昏暗的杂货铺。柜台后面,一个眼皮耷拉、叼着烟卷的干瘦老头正就着一个小电视机看吵嚷的节目。
“老板,来包烟。”程日星摸出皱巴巴的零钱,指了指柜台里最便宜的那种,目光却快速扫过店内。货架凌乱,但一些角落堆着些不符合杂货铺身份的纸箱,上面的标签被撕掉了。墙角有扇不起眼的小门,虚掩着,透出更暗的光。
老头懒洋洋地递过烟,收了钱,眼皮都没抬。
程日星点燃一支,吸了一口,故意咳嗽两声,用带着点外地口音的声音搭话:“老板,跟您打听个事。我有个……表妹,跟家里闹矛盾跑出来了,有人说好像在这片见过。二十出头,长头发,个子挺高,看起来……心事很重的样子。您今天见过吗?”
老头这才撩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程日星脸上转了一圈,又看了看门外他两个看似随意闲逛的同伴,嗤笑一声:“后生,这地方每天来来去去的人多了,心事重的也不少。我这儿是卖杂货的,不是找人事务所。”
“她可能来打电话,或者……想买点‘特别’的东西。”程日星压低声音,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了敲,暗示意味明显,“家里急疯了,只要有点消息,酬谢少不了。”他故意露出一截钱包里较厚的一叠钞票边缘。
老头的眼神在钞票上停留了半秒,又恢复到那副懒散模样,但声音压低了些:“打电话的没见过。买‘特别’东西的……出门右拐,走到头有个修自行车的老李头,他那儿……门路杂。不过,”他顿了顿,露出泛黄的牙齿,“你表妹要是自己想往黑处钻,你找到她也未必是好事。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谢了老板。”程日星点点头,放下两张钞票当作额外酬谢,转身离开。老头飞快地把钱扫进抽屉,继续看他的电视。
“修自行车铺,老李头。”程日星在频道里通报,“晓芸,查一下这个人背景。”
“收到,已在检索。你们小心,刚才红外热感无人机扫描显示,修车铺所在的那条死胡同里,至少有四个热源信号,分布异常,不像普通住户。”周晓芸警告。
程日星三人装作闲逛,慢慢向右拐去。巷道越来越窄,路灯几乎全灭,只有尽头一点微光从一扇敞开的、挂着破旧轮胎的门帘里透出,隐约传来金属敲击声和男人的低语。
距离还有二十米左右,程日星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无声地隐入两侧墙根的黑暗,他自己则继续晃晃悠悠往前走,手插在兜里,握住了电击器和甩棍。
快到门口时,敲击声停了。门帘掀开,一个膀大腰圆、穿着油腻工装裤的光头男人探出身,手里拎着一把大号扳手,目光警惕地扫过程日星:“修车?这么晚?”
“不修车,找李师傅打听点事。”程日星停下脚步,保持安全距离,“杂货铺陈老板介绍的。”
光头男盯着他看了几秒,侧身让开一点:“进来吧。”
程日星迈步进去。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堆满废旧自行车零件和轮胎,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味。除了光头,院里还有三个男人,或站或坐,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戾气。一个干瘦、戴着老花镜、蹲在地上摆弄链条的老头,应该就是老李头。
“李师傅?”程日星开口,同时用余光观察着环境。院子角落停着一辆蒙着帆布的三轮车,帆布下露出一点白色厢式货车的车漆颜色……和码头那辆很像,但不完全确定。院内还有一扇紧闭的铁皮门,通往后面的屋子。
老李头慢吞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