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识到此事远比表面上看来的更为复杂。
果然,娘亲抬首对仁贵妃正色道:“还请妹妹提醒国君,那些在朝堂上极力反对的老臣,该好生查查底细。”
她银箸轻点青瓷碟缘,“经过忘忧草一事,我怀疑朝中有人与二皇子那脉暗通款曲,万事……早作打算为好。”
娘亲的话音落下,仁贵妃执着银箸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浅笑渐渐凝滞。她缓缓收回手,银箸落在瓷盘上发出清脆声响。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她垂首盯着自己指尖,声音轻得似叹息。
娘亲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温声安抚她道:“莫要自责,朝堂波谲云诡,你自幼长在宫闱,未曾浸染这些原是常事。”
她又执起茶盏为仁贵妃斟了半盏轻茶,语重心长道:“但既为贵妃,便该学会在琼浆玉液间品出暗涌。夫君需要的不仅是解语花,更是能并肩观风云的知己。”
烛火噼啪一声,仁贵妃抬眸时眼底碎光流转:“姐姐的意思是……”
娘亲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烛光在她沉稳的眉眼间跳跃。
“明日你不妨请陛下从户部账册查起。哪些人始终阻挠新政,哪些州府谎报灾情,这些数字背后都藏着真相。”
她话音微顿,目光扫过仁贵妃若有所思的脸庞:“待陛下龙体康复,年关也近了。我们终要各归其位,往后这些风雨,终究要你学会独自面对。”
我执盏的手微微一颤,茶汤在瓷杯中漾开涟漪。
这些日子以来,还是头一回听娘亲明确提及归期。
我不由侧首望向贺楚,恰撞上他深沉的视线——
殿外风雪声簌簌,仿佛在应和着每个人心底无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