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修不知观棋心中所想,他接过拐杖后直接放在腋下,将身子半倚在上面,一直忍着的脚痛才稍微减轻一点。
沈老族长见状,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世子虽然年少,却能忍常人所不忍,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而且刚才那两名侍卫,他看着面生,却带着历经沙场的血性,应是屠戎将军的人。
前有孟相做靠山、后有屠戎将军做庇护,再加上和太子有共事之情,日后成就只会比侯爷高,不会比侯爷低。
想到这里,沈老族长又扭头看了眼沈砚珩。
这个小子今天的表现也让他大为改观,与沈砚修配合无间,责斥四房沈经武时威风不减。
只要好好培养,未来也不是不可以成为家主的辅助。
一门双子,若两人都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沈家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必然更加稳固。
沈砚修没有注意到老族长心里的小九九,他将拐杖放稳,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腿后,直接领先一步到了隔壁府院。
沈砚珩似想到什么,眉眼间多了份急切,也加快了脚下步伐。
沈老族长和沈二叔对视一眼,互相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也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府院正门前,孟南枝已立厅下。
雅青色素缎锦褙衬得她面色更加温和,鬓边依旧只是简单地插了一支素面金簪。
没有用华丽的衣装和头面去装饰,却自带端庄与威严。
沈砚修喉头猛地一紧,胸腔内翻涌的热意几乎要冲破刚才强撑的沉稳。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清晰地记得母亲比起刚回来那日,眉间多了几分疲惫与憔悴。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扶母亲的手臂,但在沈二婶带着沈娇娇恭敬的行礼中,才陡然想起从今日起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而是执掌沈家的家主。
“恭喜世子成为家主。”
沈二婶堆着满脸笑意,侧身给他让位。
沈娇娇同样很规矩地行礼之后便退到一侧。
对于他们沈家的这位世子,她此前并未深交,所以此刻也没有急着上前攀谈。
沈砚修眸色平静地对她们二人微微颔首。
哪怕有外人在场,他依旧决定顺从内心地对着孟南枝深深拱了一辑。
“母亲。”
孟南枝扶他起来,望着他眼底未褪的红丝和强压下去的潮意,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道:“辛苦了。”
说实在的,长子能成长如此之快,有些出乎孟南枝的意料。
她本以为长子经山城赈灾之行,最多是脱去稚气,变得稍加稳重。
却没想到回来后的长子给了她大大的惊喜。
不管是皮肤的黝黑、身材的消瘦,还是眉宇间的坚毅与沉稳。
都让孟南枝清晰地意识到,长子沈砚修在山城吃了很大的苦。
只是不愿说于她,让她担心而已。
沈砚修闻言,眼眶微微发热,他强忍着鼻尖的酸涩,低声道:“母亲,孩儿不苦。”
感谢的话不必多言,唯有行动才能不负母亲对他的付出。
“大哥。”
沈朝昭难得没有跳脱,稳重地站在孟南枝身侧。
只是她那双紧紧盯着沈砚修的杏眼,晶莹透亮,赤裸裸地写满了激动与崇拜。
大哥好棒!
大哥真厉害!
我要向大哥学习。
沈砚修在妹妹如此拍马屁的眼神中略失笑意。
他压下心中的那份激动,平复心情后,在孟南枝的搀扶下进入厅堂。
厅堂内,光影交错,除上首设立主位外,六张梨花木太师椅分作两列对置。
因为天气转凉,座椅上皆铺着深青色织金软垫,椅背钳着螺细如意纹,扶手两端雕成衔珠玉兽。
每个座位间的案几上,都对称摆放着汝窑青瓷与紫檀木笔筒。
下人们早已在上面备好茶水,供他们议事。
作为新任家主的沈砚修,不无例外地坐在上首主位。
孟南枝与次子沈砚珩、女儿沈朝昭分别坐于左侧三位。
沈二婶和沈娇娇,因为身为女子,按照过往规矩,并未进入厅堂。
坐在孟南枝对面的沈老族长,看了眼已经落坐的沈朝昭,有心依照族规让她出去。
但看沈砚修和孟南枝端坐如山的状态,只得暗叹口气,压下心中不适的撇开眼。
对于沈老族长眼神中对女儿进入厅堂议事的不满,孟南枝不是没有看到,但她不在意。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