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追问起源,起源也在审视我们。”
定义者疆域,新生纪年第七日。
没有烟花,没有盛大的阅兵,没有长篇累牍的祝词。在刚刚完成能量接驳的“定义者广场”中心——那是一片由寂静之源的暗色石材与回收金属熔铸而成的圆形平台,边缘铭刻着阵亡者姓名——三百余名代表静静地站着。
林风站在人群前方,手按在一块半人高的基石上。石头来自“锻炉星璇”的残骸,表面仍保留着熔流凝固时的波纹,冰冷而粗粝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我们在此奠基,”他的声音通过简单的共振场传递,没有放大,只是清晰地抵达每个人的耳畔,“不是为了一座建筑,也不是为了一个政权。我们为‘定义’本身奠基。”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左前方是铁砧和他精简后的防卫部队代表,站姿依然笔挺,但许多人脸上带着未愈的伤疤;右前方是隼与艾拉率领的技术与文职团队,他们手中大多捧着数据板或记录仪;更远处,是各族的代表——“根须”的几根主藤蔓轻轻摇曳,“幽影”族代表夜枭几乎融入背景的阴影,几位原人类殖民地的老人相互搀扶着。
人群之外,是疆域的景象:远处,现实锚定区的边界泛着淡淡的蓝光,像一道温柔的穹顶;近处,临时居住区整齐排列,能量管道在地面下脉动;更远处,寂静之源的黑暗永恒地低垂,如同墨色的天鹅绒幕布。
“我们曾是被放逐者、幸存者、反抗者,”林风继续说,“现在我们选择了‘定义者’这个名号。这意味着什么?”
他停顿片刻,风穿过广场新栽的星叶乔木,发出沙沙的轻响。
“意味着我们承认规则可以被理解、被修改、被重塑——但必须谨慎。意味着我们接受自己的有限性——我们无法定义一切,只能在边界内创造。也意味着我们承担责任——对我们自己,对彼此,对这个我们共同决定要建造的未来。”
他将手从基石上抬起。基石表面泛起微光,一行行文字浮现——不是雕刻,而是规则层面的轻微偏折导致的光线折射。那是三百多个签名,每个到场者都将手掌按过石面留下的印记。
“让这广场成为我们辩论、决定、有时甚至争吵的地方,”林风最后说,“但永远不要忘记,我们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选择站在彼此身边。”
简短的掌声响起,不热烈,但持续。人们开始低声交谈,互相点头,少数人触碰基石上的名字——石痕的名字在最上方,字体略深。
奠基仪式结束后一小时,核心会议室。
气氛与广场上的肃穆迥异。
房间呈椭圆形,墙壁是投影面,此刻显示着复杂的信号波形图、频谱分析和三维模型。长桌边坐着十二人:林风、隼、铁砧、艾拉、夜枭,以及七位来自各领域的顶尖智者——包括原人类殖民地的首席物理学家莉娜·吴、“根须”的意识协调者“深根”、两位“幽影”族的记忆编织者。
争论已经持续了四十分钟。
“……必须公开!”莉娜·吴的手指几乎戳在投影上,那上面是“播种者”信号的解码片段,“这是文明层级的事件,每个人都应该知道我们接收到了什么!”
投影中,那段信号被反复播放——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在意识层面引起共振的规则扰动。艾拉的研究小组已初步解析出表层结构:它使用物理常数作为编码基础,光速、普朗克常数、精细结构常数……这些宇宙的基石参数被排列成一种逻辑严密的“语言”。
“公开什么?”铁砧的声音低沉,“说我们可能都是某个实验的一部分?说我们的宇宙可能是个培养皿?在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
“但这是真相!”莉娜争辩道。
“真相有很多种,”夜枭的声线像丝绸摩擦阴影,“有些真相给人力量,有些真相摧毁凝聚力。我们刚经历了一场战争,活下来的人中,三分之一还在接受心理干预。现在告诉他们,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一切,可能都只是……预设的变量?”
隼一直沉默,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此时她开口:“信号的内容,我们究竟解析到了哪一步?艾拉?”
艾拉调出一份报告。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黑晕,显然几天没睡好。“表层信息是‘问候与观察确认’,可以理解为某种……‘系统通知’。但深层结构里嵌入了更复杂的信息包,我们称之为‘权限协议片段’。”
她放大一段波形:“这里,有两条关键信息。第一,信号确认了‘规则定义行为’已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