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航的船队在贝加尔湖与郭龙的水军汇合。三百艘大船列在湖面,帆上的“汉”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郭龙站在旗舰的船头,老远就朝我挥手:“将军!厦门的铁船都按您的图纸改好了,三万老兵个个磨拳擦掌!”他身后的船舱里,潭州来的士兵正用细布擦拭突火枪,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枪口的准星都用红绸裹着,那是客家子弟出征的习俗。
我让人把“玄冰号”的图纸抄了三份,一份送澳洲给刘鹏,一份留海参崴给赵时赏,最后一份交给郭龙。“重点改船头和舱底,”我指着图纸上的红线,“撞锤要用三成稀土的钢,舱底得加五道横梁,防冰棱撞破。”郭龙接过图纸时,周福的伙夫营正往他船上搬企鹅肉干,黑褐色的肉干用海豹油浸泡过,散发着奇异的香气,连最挑食的士兵都忍不住咽口水。
澳洲的信使在三日后抵达。刘鹏的信写在桦树皮上,字迹被冻得有些模糊,却透着难掩的兴奋:“新造的三艘破冰船已下水,比‘玄冰号’长三丈,能载五百人。十万农奴和降军分三批登船,每船都带了暖棚和稻种,保证到了北极也能发芽。”最让我惊喜的是,他竟让工匠仿制了“玄冰号”的蒸汽机,虽然体积小了些,却能驱动小船在冰溪里航行,图纸就画在信纸背面,连螺帽的尺寸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九龙湾的郑云也传来捷报。他率领的船队已从广东出发,船上载着李铁部训练的五千屯田兵,还有两万犯人——这些人多是元军的溃兵,此刻却被郑云编进了“拓荒队”,每人都带着农具和牲畜。“我让人在船上养了三百头猪,”郑云在信里画了头歪歪扭扭的猪,“到了白令海峡,就能杀猪宰羊,给弟兄们接风。”他还特意备了竹制的暖床,床底能烧黑油取暖,说是让士兵们在冰原上也能睡个安稳觉。
分派完各路兵马,我独自站在海参崴的城头。赵时赏送来的舆图摊在雪地上,西伯利亚的广袤疆域用淡墨标出,乌拉尔山脉像道虚线横亘在西侧。“西起乌拉尔,东至白令海峡,”我用手指沿着山脉划了条线,“这片土地,要插上咱们汉人的旗。”玄鸟队的阿青恰好从空中掠过,听到我的话,突然转身俯冲,利爪在雪地上划出“正气”二字,那痕迹在暮色中竟久久不化。
(五)冻土扎根,旌旗万里
十月的白令海峡,寒风如刀割般刮过冰原,却挡不住营地的热闹。郭龙的船队率先抵达,士兵们踩着冰碴搭建营寨,冻土被铁镐凿得“当当”作响;郑云的船队紧随其后,带来的猪羊在冰原上乱跑,惊得海豹纷纷钻进冰缝;澳洲的三艘破冰船最后到达,船身的热气融化了周围的积雪,形成一圈圈蒸腾的雾气,远远望去如仙境一般。
赵时赏的先头部队已在此等候。他让人在冻土层下埋了黑油管道,每隔十里就建一个加热站,炉膛里烧着特制的煤块——这是王二老兵发现的宝贝,黑亮的石块被火一点就着,热量比黑油还持久。“将军您看,”赵时赏掀开地窖的门,里面的铁桶码得整整齐齐,“这里的黑油比贝加尔湖的还稠,一凿就冒!”说着让人点燃管道口,青蓝色的火焰窜起丈高,映得他脸上的冻疮都红了。
移民们很快安顿下来。有经验的老农在暖棚里种下稻种,嫩绿的芽儿怯生生地探出头;铁匠们支起炉子,用带来的钢条打造农具,火星溅在冰面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珠;连犯人们也有了事做,他们被派去凿冰捕鱼,网起的鳕鱼堆在冰窖里,像座银色的小山。最令人振奋的是,王二在冻土下挖出的煤层,竟绵延数十里,足够全军烧十年。
我让人把各路人马的布防图汇总起来。郭龙的三万老兵驻守海峡西侧,用雪块和钢条筑起三座堡垒,互为犄角;郑云的屯田兵在中部开垦,建起二十座暖棚农场,第一批青菜已冒出嫩叶;赵时赏的玄鸟队则往来巡逻,翅膀上的铃铛声在冰原上回荡,成为传递消息的信号。当最后一面“汉”字旗在乌拉尔山脉升起时,我突然想起文天祥的《正气歌》,那句“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或许说的就是此刻吧。
夜里的营地篝火点点,像散落在冰原上的星。移民们围着炉子唱客家山歌,玄鸟队员们在空中盘旋,翅膀带起的气流让火焰忽明忽暗。郑龙端来一碗热奶茶,奶皮上结着层薄冰,他却一饮而尽:“将军,等开春了,咱们再往北极深处走,把旗子插到那冰海的尽头!”我望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突然觉得这冰原上的每一粒雪,都藏着不灭的正气——它在钢与火的淬炼中凝结,在汉人的血脉里传承,终将在这片冻土上,开出最坚韧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