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倾巢而出,归仁堡危在旦夕!请即刻调拨北军禁卫,驰援朔方!”
刘甸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手中却把玩着一枚刚从归仁堡送来的拓片,上面正是两个字:大夯。
他缓缓摇头,语出惊人:“不。这一战,朕不派一兵一卒。”
“陛下!”冯胜大惊失色,“这无异于让边民以卵击石啊!”
“石头?”刘甸的目光锐利如刀,“冯爱卿,你以为朕在北境散播的,只是几本《明眼书》吗?不,朕种下的是龙齿,长出来的是战士。”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手指点在归仁堡的位置:“传朕密令。其一,告阿勒坦,敌军逼近,不许出战,不许闭门!只准他做三件事:按时升起烽烟,派人四处传书,讲学堂……照常开课!”
冯胜和殿内众臣全都愣住了,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自寻死路!
刘甸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愕,继续下令:“其二,命秦溪的印书坊,连夜赶制一万册新版《战地急救图本》,专教战场止血、包扎、伤员搬运之法,即刻送往北境,沿途散发!”
“其三,”刘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命徐良率领‘白眉卫’潜入敌后。记住,不许杀一人,只给朕散播一样东西——染了羊瘟的羊皮。在羊皮上,用鲜卑文写上:‘汝等将军隐瞒疫情,而汉家之书,教尔等如何活命!’”
三道命令一下,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死寂。
没人能理解这位年轻帝王的想法。
这已经不是兵法,而是闻所未闻的疯人之举。
然而,疯狂的景象,却在归仁堡真实上演。
匈奴八千铁骑的黑云压城而至,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然而,他们看到的,不是紧闭的堡门和慌乱的守军,而是大开的寨门,以及校场中央升起的一幅巨大无比的沙盘地图!
李瘸子,那个刚刚刻下自己名字的老兵,正拄着拐,对着三十名半大的学生,指着沙盘高声演练:“敌骑若从西侧突入,一号烽燧立刻点燃狼烟,二号、三号民团沿河岸布防,以弓弩迟滞其锋锐。运输队走密道,将滚石擂木送上南坡!”
堡寨之内,百姓们非但没有逃散,反而自发组成了运输队、救护组。
连妇孺都人手一册《应急手册》,冷静地分配任务,挖掘陷阱,准备金汁。
他们脸上虽有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知识武装起来的镇定。
与此同时,徐良率领的十名游侠如鬼魅般穿行在匈奴大军的侧翼。
他们如幽灵般掠过敌人的哨探,将一张张带着不祥气息的羊皮,悄无声息地扔进了匈奴人的饮水之源和马料堆中。
战争尚未正式打响,一场无形的瘟疫已在匈奴营中炸开。
不过两日,便有上百名士兵上吐下泻,浑身乏力,军中的萨满巫医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勇士们一个个倒下。
恐慌和绝望笼罩全军。
一名懂些汉话的百夫长,在巡逻时偶然拾到一本被风吹来的小册子,正是那本《战地急救图本》。
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照着图本上的“隔离”与“草药清煮”之法,竟奇迹般地救活了自己手下三名染病的士兵!
消息不胫而走,全军震动!
一本汉人的书,竟然比长生天的庇佑还要管用?
当晚,月黑风高。
数十名绝望的匈奴底层牧兵,冒着被斩首的风险,偷偷溜出大营,跪在了归仁堡的寨门之外。
他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磕头,用生硬的汉话哭喊着:“求求神人,赐我们一本……能救命的书!”
寨门缓缓打开,阿勒坦亲自走了出来。
他没有带刀,手里只拿着三册崭新的《急救图本》。
他将书放在地上,对着那些匍匐的敌人,只说了一句冰冷而充满诱惑的话:
“想活,就来上课。”
三日后,匈奴主帅在军心溃散和瘟疫蔓延的双重打击下,被迫下令退兵。
仓皇撤退途中,他坐骑受惊,将他掀翻在地,重伤垂死。
弥留之际,他绝望地望着归仁堡方向,远处,第九道代表“敌军已溃”的联警示警烟,正缓缓升起,与前八道烽烟连成一条贯穿天地的火龙。
他喃喃自语,吐出了最后的遗言:“原来……他们不是靠人多……是靠……人人都能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