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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坦伏在沙丘之后,小心翼翼地用一面铜镜观察着远方。
视野尽头,一支约莫五百人的敌军前锋骑兵,正缓缓进入谷口。
他们是敌军主力的眼睛,一旦让他们顺利通过,后方的屯堡部署将一览无余。
他身边,三十名精悍的河套骑士已经握紧了马刀,只等他一声令下。
“头儿,干吧!趁他们没防备,冲一波,能杀一个是一个!”一名年轻骑士低声道。
阿勒坦却缓缓摇头。
他没有下令迎击,反而对身边的传令兵沉声道:“点三道联烟,按‘乙字十三号’教学示范码!”
传令兵一愣,但立刻执行。
很快,三股特制的浓烟冲天而起,在空中呈现出两短一长的独特排列。
这不是求援信号。
在《九烟通则》中,这道烟码的含义是:“敌前锋已抵百里沙谷,风向西北,兵力约五百,建议各堡固守待变,重点封锁上游水源。”
这道烟,不是向刘甸求救,也不是向后方求援,而是给所有能看到这道烟的友邻屯堡,出的一道“随堂考题”。
它强迫每一个屯堡的指挥者,根据这份情报,自主研判形势,做出自己的应对。
果然,烟升起不过半个时辰,阿勒坦便看到,沙谷上游的朔方三堡方向,也升起了回应的烟号。
他们不但迅速封锁了通往水源的几条关键小道,更以音鸣渠联动,在更广阔的区域内发出了预警。
那支敌军前锋在谷中徘徊许久,几次试图探路,都被各处突然出现的零星抵抗和虚张声势的号角惊退。
他们疑心有伏,最终不敢冒进,硬生生在谷口外迟滞了一整天。
而在归仁堡,一个临时的“战时讲学司”已经搭建起来。
秦溪一身利落的劲装,亲自坐镇。
她将厚厚的《明眼书》拆解成五份巴掌大的速成手册,向堡内所有青壮发放。
“从今日起,五日为一期!”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首日,通识《战时禁令三十条》,凡临阵脱逃、谎报军情者,立斩!次日,学习《旗语总纲》,务必做到百步之内,令行禁止!第三日,演练《伤员包扎法》,每个人都要学会如何给你的同袍止血!第四日,协同演练,各伍各队,进退有据!第五日,立誓守约,与堡同存!”
她停顿一下,从身旁的箱子里拿出数百枚崭新的黄铜铭牌,上面已经用钢针刻好了每个人的姓名与民团编号。
“凡参训者,皆佩此牌!”秦溪高举一枚铭牌,阳光下,黄铜闪着冰冷的光,“上了战场,你或许会死。但戴上它,就算你死了,我们也会知道你是谁,你的家人会知道,陛下会知道!你,不是一个无名的亡魂!”
此言一出,校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三百名民团成员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胸膛,眼中最后的一丝恐惧,被一种名为“尊严”的火焰所取代。
第七日,黄昏。
血色的残阳,将天边的云霞烧得如同流淌的铁水。
敌军主力的大旗,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逼近。
归仁堡的城墙上,李瘸子拄着拐杖,亲自率领三百民团列阵以待。
每个人都手持上好弦的弩机,胸前佩戴着闪光的黄铜铭牌。
在他们身后,学堂里依旧传出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那稚嫩的声音,在肃杀的战场上,形成一种诡异而坚定的背景音。
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时刻,在敌军阵列遥远的后方,一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烟火,猛地窜上天空!
那烟火信号极为奇特,四短一长。
归仁堡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不属于《九烟通则》里的任何一种信号。
唯有阿勒坦,在看到那道烟火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铁锹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那是赤牙部左帐世代相传的密语!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道烟火。
四短一长,在赤牙部的古老密语中,代表着——“同族遇险,内外夹击”。
而在他身旁,一名刚刚从音鸣渠传讯口跑来的少年,脸上带着狂喜和难以置信,大声报告:“头儿!赤牙部左帐刚刚通过地底音渠传来密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