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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铁柱身体微微一震，看向林慕义的目光更加复杂，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认得这张脸，法场那天，他挤在人群里看过。

林慕义站起身，对着赵铁柱，郑重地抱拳行了一礼：“赵兄弟，前次之事，多谢了！若非你冒险传递消息，林某恐怕难有今日。”

赵铁柱没料到林慕义会如此，有些手足无措，黝黑的脸庞涨红了些，连连摆手：“不……不敢当，林教官言重了……我，我也没做什么……”

“你做的，关乎很多人的性命。”林慕义语气诚恳，他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压低声音，“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事相求。”

赵铁柱眼神一凝，恢复了平日的沉默，等着下文。

林慕义从怀中（实则是从系统空间模拟取出）拿出一张他凭借记忆和系统知识绘制的简易图纸，铺在桌上。上面画的，是一种结构相对简单，但在这个时代却堪称精良的燧发枪机括结构分解图，以及一种三棱刺刀的构想图。

“赵兄弟请看，”林慕义指着图纸，“此乃我偶得的一种火铳击发机构设想，或可避免现今火绳枪雨天难用、引火迟缓的弊端。还有此棱刺，若装于铳口，近战时可免去拔刀之繁琐，直刺之威力与放血效果，亦非寻常刀剑可比。”

赵铁柱的目光瞬间被图纸吸引了过去！他凑到桌前，借着昏暗的油灯，眼睛几乎要贴在纸上，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线条，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这图纸上构想的价值和可行性！这绝不是什么“偶得”的设想，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这……这燧石夹持的角度……击砧的受力……妙啊！”他喃喃自语，完全沉浸了进去，忘了身边的两人，忘了所处的环境，眼中只剩下那张图纸闪烁的光芒。

林慕义和陈忠对视一眼，都没有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赵铁柱才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那是属于匠人看到绝世珍品时才有的光芒。他死死盯着林慕义，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林……林教官，这图……您从何而来？这……这能造出来吗？”

“图之来源，暂且不便明言。”林慕义平静道，“能否造出来，正要请教赵兄弟。我麾下如今有些许人手，但缺乏工具和场地，更缺乏像赵兄弟这样的大匠主持。不知赵兄弟，可愿助我？”

赵铁柱看着图纸，又看看林慕义那深邃而真诚的眼睛，再想到卧病在床的老母，想到自己在军器局备受排挤打压的境遇，想到那批被做了手脚、险些害死同袍的军械……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头顶。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林教官信得过小的，小的这条命，这把骨头，就交给教官了！只要教官吩咐，刀山火海，我赵铁柱绝不皱一下眉头！”

林慕义连忙将他扶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从今往后，你我兄弟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忠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林慕义麾下，终于迎来了一块真正的瑰宝。

夜色渐深，小院的油灯却亮了很久。林慕义、陈忠和赵铁柱围坐在桌旁，压低声音，热烈地讨论着如何利用营区有限的条件，秘密筹建一个小型工坊，如何搜集材料，如何先从修复和改进现有军械开始，逐步尝试制造图纸上的新式武器……

一颗关于技术与变革的种子，就在这破败的匠户小院里，悄然埋下。而远方的地平线上，战争的阴云，正愈发浓重地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