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继咸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气质沉凝、目光锐利的年轻人，想起京城陷落前听到的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又感受着这乱世中难得一见的秩序和力量，百感交集，喉头哽咽，最终只是深深还了一礼：“林将军……国破山河在，老朽……惭愧！”

没有过多的寒暄，林慕义立刻安排人护送袁继咸和王五等人返回吴庄堡医治休整。

回到那座在战火中愈发显得坚毅的堡垒，王五甚至来不及清洗，便将自己所见所闻，京师陷落的细节、崇祯殉国的确切消息、曹化淳等人的动向、清军的部署，以及永王下落不明的情况，原原本本、毫无遗漏地向林慕义做了汇报。

林慕义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手指在桌面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南方广袤的区域。

“北京已失，陛下殉国，法统悬置。”林慕义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接下来，南京那边，必然要拥立新君。福王、潞王、桂王……各方势力必将展开角逐。”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看向南方。

“而我们，不能再困守于此了。”

“吴庄堡是我们根基，必须守住。但我们的目光，必须投向南方。必须在南京的新朝廷里，拥有我们的声音，必须拿到……大义名分！”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袁继咸，是东林清流领袖，素有威望，他的到来，就是我们介入南都政局的第一块敲门砖。”

“王五，好好养伤。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王五凛然应命。

林慕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带着硝烟和泥土气息的风涌入书房。他望向南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虎踞龙盘的金陵古城。

北地已倾，唯有南望。

但这一次的南望，不再是偏安一隅的退却，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开启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莫测的征程。

砥柱于此，目光向南。帝国的黄昏，正孕育着一场席卷整个神州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