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血铸南阳(1 / 2)

崇祯十六年的寒冬,似乎将所有的酷烈都凝聚在了南阳盆地。多铎亲率的八万清军主力,如同裹挟着冰碴的黑色洪流,浩浩荡荡抵达南阳城下,连营数十里,旌旗蔽空,鼓角相闻,那冲天的杀气,连呼啸的北风都为之凝滞。刚刚插上城头不久的蓝色“金”字帅旗,在凛冽的寒风中剧烈地抖动着,仿佛在承受着千钧重压。

金声桓站在经过紧急加固、依然可见破损痕迹的南阳城楼上,透过千里镜,冷静地观察着城外那片无边无际的敌营。清军的营垒布置得极有章法,骑兵游弋,步兵结寨,尤其是那一座座被缓缓推上前来的巨型吕公车、云梯以及数量惊人的红夷大炮、大将军炮,无不显示出多铎志在必得的决心。

“来了。”金声桓放下千里镜,对身旁的将领们沉声道,“多铎这是把压箱底的家当都搬出来了。告诉弟兄们,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南阳,就是我们为大都督府,为身后万千百姓,用血肉铸就的钢铁防线!”

“誓与南阳共存亡!”众将轰然应诺,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传出老远。

多铎没有给守军太多准备时间。抵达的次日,拂晓的薄雾尚未散尽,清军阵中便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战鼓声。炮击率先开始,数百门大小火炮同时轰鸣,沉重的实心弹、开花弹如同冰雹般砸向南阳城墙及外围的棱堡工事。一时间,地动山摇,硝烟弥漫,砖石碎屑混合着冻土四处飞溅,整个南阳城仿佛都在炮火中颤抖。

“隐蔽!注意防炮!”军官们嘶哑的吼声在城头工事内回荡。守军士卒依托着加固的垛口和棱堡特有的斜面墙体,最大限度地减少着伤亡。尽管如此,猛烈的炮火依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不断有工事被摧毁,人员伤亡名单在不断延长。

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炮声渐歇,清军的步兵方阵在盾车和重甲的掩护下,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向着南阳城墙和外围棱堡发起了第一波潮水般的进攻。喊杀声、战鼓声、号角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

“进入阵地!火铳手准备!”面对汹涌而来的敌军,守军迅速进入预设战位。棱堡的交叉火力设计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从不同角度射出的铳弹和炮火,如同死神的镰刀,高效地收割着清军士兵的生命。

然而,清军实在太多了,而且极其悍勇。尤其是那些满洲甲兵,顶着守军猛烈的火力,悍不畏死地冲锋,不断有云梯搭上城墙,惨烈的肉搏战在城头各处爆发。

金声桓亲临一线,哪里战况最激烈,他的将旗就出现在哪里。他手持一杆精铁长枪,枪出如龙,连续挑翻数名攀上城头的白甲兵,厉声高呼:“稳住阵脚!长枪结阵!铳手自由射击近敌!”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清军发动了三次大规模的攻城浪潮,南阳城下尸积如山,护城河已被染成暗红色,城头多处出现险情,但始终未被突破。棱堡群像一颗颗坚硬的核桃,任凭清军如何啃咬,虽外壳破损,内核依旧稳固。

夜幕降临,清军终于暂缓了攻势。城头上,守军士卒几乎累得虚脱,许多人靠着垛口就沉沉睡去,医兵和民夫穿梭其间,抢救伤员,搬运尸体,修补工事。

“伤亡如何?”金声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甲胄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污。

“禀将军,初步统计,今日阵亡七百余人,重伤三百,轻伤无数。虏军伤亡,当数倍于我。”参军低声汇报,语气沉重。

金声桓默默点头,望着城外清军营垒中连绵的灯火,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多铎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接下来的数日,战斗进入了更加残酷的拉锯阶段。多铎改变了战术,不再追求全线猛攻,而是集中精锐和火炮,重点攻击南阳城的几个关键节点,尤其是几处棱堡结合部以及城门。地道攻城也再次被运用,守军则以 countermine 应对,地底下的争夺同样惨烈。

南阳,这座刚刚光复的古城,每天都在承受着血与火的洗礼。城墙破损处用沙袋、门板、乃至阵亡将士的遗体匆匆填补,守军的兵力在持续消耗,物资补给虽然通过汉水艰难维持,但也开始显出捉襟见肘之势。

危急关头,来自后方的支援和策应开始显现效果。

孙铭在壁垒镇抓住清军主力西调、孔有德部围困松懈的机会,果断派出数支精锐分队,化整为零,向北渗透,频繁袭击多铎的后勤粮队。一支由五百人组成的敢死队,甚至成功焚毁了清军在郾城的一处重要粮草中转站,迫使多铎不得不分兵保护漫长的后勤线。

黄得功的水师也冒险沿淮河支流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