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那些“张明楷”们,满意地、同步地收回手,互相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完成了一项神圣使命般的庄严表情。然后,他们像退潮的海水,身影逐渐变淡,最终完全消失在冰冷的不锈钢墙面之后,只留下无数个映照出空荡、死寂房间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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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见深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科学知识、逻辑体系,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粉末。世界的基础在他脚下崩塌。
耳边,响起苏映晚(或者说,是苏照影 借她之口)通过不知何时被接通的内部广播系统传来的,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低语,那声音回荡在每一个角落,钻进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膜:
“仪式完成。旧的看守已行着最后的、激烈的战争。
理性在大声警告他,这可能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接受,或许能获得一种扭曲的“永生”。
但内心深处,某种属于“陈见深”的、不愿被定义、不愿被抹杀的本能,在疯狂地呐喊、挣扎。他想起了张明楷消失前那解脱又歉然的眼神,想起了李婉塞满镜片的口腔和鲜血,想起了苏映晚眼中最后的绝望。
他深吸了一口这污浊不堪的空气,向前踏出一步。不是走向苏照影 那只诱惑的手,而是走向画架旁,弯下腰,拾起了地上那支沾满粘稠、未干颜料的画笔。
笔杆冰冷而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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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悖论之笔与永恒的烙印
“完美?自由?”陈见深看着手中这支仿佛承载着两个世界重量的画笔,声音因极度克制和灵魂的疲惫而沙哑不堪,“苏照影,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是更真实、更完美的映照。那么,让我问你……”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闪躲,而是如同两柄耗尽生命锻造的利剑,直刺漩涡中心那非人的存在。
“一面绝对平坦、绝对光滑、毫无瑕疵的镜子,它能映照出……它自身的倒影吗?”
苏照影 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完美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漩涡旋转的速度,似乎慢了百分之一秒。
陈见深不等她回答,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猛地将画笔狠狠扎进旁边一罐用来打底、最为浓稠、最为漆黑的颜料中,饱蘸那足以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转身,不是画在墙壁或画布上,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在那片象征着“完美秩序”的银灰色漩涡表面,画下了一道粗重的、歪曲的、完全违背任何几何规律、纯粹混乱的线条!
“一个绝对随机、没有任何规律的概率函数,它的下一次输出……能否被任何‘完美’的逻辑所精确预测?”
他又画下一道,与第一道疯狂地交叉、缠绕,形成一个丑陋的、毫无意义的、象征着纯粹混沌的叉!
“呜——!”
银灰色的漩涡剧烈地波动起来,像被投入滚烫石子的冰面,发出一种非人的、痛苦的嗡鸣。苏照影 那凝聚的身影开始剧烈地扭曲、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她发出一声混合着被亵渎的愤怒和某种本质被动摇的尖啸,那声音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刺耳的杂音。
“住手!你这愚昧的!肮脏的瑕疵品!”她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你们基于‘映照’的规则存在!你们依赖秩序的‘逻辑’!”陈见深几乎是吼了出来,他将整罐黑颜料举起来,像泼洒圣水般,狠狠泼向那片动荡的漩涡,“那逻辑的悖论呢?绝对的混沌呢?这些,你们那‘完美’的体系,能够毫无损耗地‘映照’吗?或者,它们本身就是照出你们本质局限的……另一面,你们永远无法复制的镜子?!”
黑色的颜料泼洒在漩涡上,并没有滑落,而是像强酸一样开始“滋滋”作响,腐蚀着那片有序的银灰。混乱的线条在其中疯狂蔓延,如同病毒般复制、扩散。
“啊——!!”苏照影 的身影在悖论与混沌的双重冲击下开始崩溃、溃散。她精心构筑的、连接两个维度的稳定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瓦解。那漩涡不再是通往“完美家园”的入口,而成了一个充满痛苦嘶嚎的伤口。
整个房间如同遭遇强烈地震般疯狂震动,墙壁上那些血肉电路的图腾大片大片地剥落、失色,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电路烧焦和某种东西腐烂殆尽的恶臭。
苏映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头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从她体内剥离。
陈见深脑海中的镜灵声音也变成了凄厉到变调的哀嚎:“不!停下!你这疯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