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规则的边缘(4 / 5)

运行的嗡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寂静,以及一种类似老旧电视无信号时的沙沙噪音。

然后,小林的账号彻底沉寂了。

第二天清晨,恐慌达到了顶点。306的房门紧闭,敲无人应。物业被迫再次找来开锁师傅。门打开后,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和尘埃味道的空气涌出。

房间里空无一人。

小林的手机掉在电梯门口的地垫上,屏幕碎裂。他的拖鞋一只在玄关,一只翻倒在客厅中央。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仿佛昨晚根本没有人睡过。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冷的雾气。

一个大活人,在凌晨3点33分的电梯里,消失了。或者说,被时间的褶皱吞没了。

“凌晨3点33分不能使用电梯”——这条规则,用最残酷的方式,被所有居民认知了。它不是写在纸上的警告,而是用一个人的“存在”作为代价,血淋淋地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赵胖子的“行动派”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短暂的沉寂后,是更加极端的狂躁。他们开始挨家挨户敲门,要求大家联合起来,要么一起冲出去“找出路”,要么就必须采取更激烈的措施“净化”这栋楼。他们甚至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那些行为异常的居民,比如总是念叨着“饺子凉了”的孙爷爷,或者哼着诡异歌谣的妞妞,怀疑他们是否是“异常”的源头或帮凶。

“封闭派”则更加彻底地缩回了壳里。周老师家用木条钉死了窗户,李奶奶在门口撒满了香灰,说是可以“阻隔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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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观察派”的代表张薇,在极度惊恐中,做了一件出乎陈见深意料的事。她抱着妞妞,敲开了陈见深钟表店的门。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但眼神里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清醒。“陈师傅,”她的声音沙哑,“我知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你不吵不闹,但你一直在看,在记,对不对?”

陈见深没有否认。

“妞妞昨天……画了一幅画。”张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画上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一个楼梯,楼梯扭曲着,像一个弹簧。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门,门里是一片混乱的、交织在一起的色块。而在楼梯的角落里,用暗红色的蜡笔(妞妞只有一盒十二色的普通蜡笔,里面并没有这种暗红色)涂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人形。

“她说是‘小林叔叔’。”张薇的声音带着哭腔,“陈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我们是不是都会像小林一样?”

陈见深看着那幅画,看着那不属于孩子蜡笔盒的颜色,看着那扭曲的楼梯和混乱的门。他知道,这可能是妞妞在无意识中,捕捉到的、来自某个错乱时间线的碎片影像。

规则的代价已经显现。个体的差异、感官的错位、情绪的催化……这些碎片正在拼凑成一个绝望的图景。而小林的事件,只是一个开始。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安居苑被一种无形的牢笼封锁了,时间的牢笼。

“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都像他一样。”陈见深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但我知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等待,那么最坏的情况,一定会发生。”

他第一次,向张薇,这个同样被恐惧折磨的母亲,部分地展示了他的笔记本。上面,除了那些正在缓慢褪色的记录外,还有几条他用最坚定的笔触写下,并且似乎褪色速度稍慢的“规则”:

个体差异:时间在不同个体身上的流速和表现方式不同。

感官错位:视觉、听觉、触觉会接收到来自不同时间线的信息。

心理影响:恐惧、执念等强烈情绪会加剧个体周围的时间混乱。

物理禁忌:凌晨3点33分不能使用电梯;不能回应门外语调陌生的熟悉呼唤。

张薇看着这些文字,身体微微发抖。这些抽象的字句,背后是小林的消失,是孙爷爷的痴语,是她女儿诡异的预言和画作。

“我们……该怎么办?”她颤声问。

陈见深合上笔记本,目光投向窗外那些躁动或封闭的邻居们。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知道这些,在更多的人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之前。”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然后,想办法,找到这个‘褶皱’的规律,或者……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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