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宿命(2 / 3)

被“替换”的空间结构里渗透出来的?

我伸出手,触摸水池上方那片正在浮现出粗糙石纹的墙壁。

冰冷,潮湿。

指尖传来真实的、水珠浸润的感觉。

我猛地缩回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确实沾着一点清澈的水渍。

这不是幻觉。侵蚀已经超越了视觉和嗅觉,开始影响物理规则了?这堵墙,正在获得老宅石墙的物理属性,包括其可能存在的、内部的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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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我跌跌撞撞地退回客厅,瘫坐在沙发上,呼吸急促。目光死死盯住那幅画。

画中,宅院敞开的大门内,那片永恒的黑暗,似乎……波动了一下?

像是有个模糊的影子,极快地一闪而过。

我心脏骤停了一拍。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一直都有。只是现在,它似乎更“活跃”了。

从那天起,我彻底放弃了抵抗。不再试图记录,不再寻找解决办法,甚至很少出门。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大部分时间就呆坐在客厅里,看着这缓慢而不可逆转的进程,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现实世界的物品开始出现故障和衰败。电视机屏幕永远是一片雪花,收音机里只有嘈杂的电流声。灯泡的寿命变得极短,经常莫名熄灭,使得房间里的光线愈发昏暗,更接近画中那种黄昏的氛围。我的手机信号也变得极差,经常处于无服务状态,仿佛这个空间正在被从现代信息网络中剥离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属于老宅的“声音”和“活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真实。

脚步声不再局限于头顶或身后,有时清晰地响起在客厅里,就在我身边踱步。我能听到隔壁房间(现实中并不存在隔壁,那是公寓的承重墙)传来桌椅拖动的声音,还有隐约的、像是老人咳嗽的声音。甚至有一次,在深夜,我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哼唱声,曲调古老哀婉,若有若无,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消失。

我不再感到毛骨悚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接受。它们就在那里,与我共享这个空间,或者说,我正在一步步闯入它们的空间。

侵蚀的边界在不断扩大。

青石地砖的纹理已经覆盖了客厅超过一半的面积,并且彻底实体化。脚踩上去,是坚硬的、冰冷的石头触感,连拖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都变了。墙壁的青砖图案连成一片,高度已经超过了我的头顶,并且向卧室和厨房的方向延伸。天花板上的木质房梁结构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木材的天然纹理和结节。

现代家居的轮廓正在被古老的建筑元素覆盖、包裹。我的沙发、茶几、书架,像是搁浅在异时空的漂流物,显得格格不入。

画中的宅院,此刻在视觉上几乎与整个客厅融为一体。画框本身的存在感变得稀薄,仿佛它只是一个脆弱的、即将被撑破的屏障。画布上的景象鲜活欲滴,那洞开的大门内的黑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我知道,临界点快到了。

昨晚,我做了最后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画中的庭院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个穿着民国时期长衫、背影模糊的男人站在宅院门口,朝我招手。他的脸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他在微笑。那笑容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如同面具般的僵硬。

他没有说话,但一个意念直接传入我的脑海:“时候到了,该回家了。”

然后,他转身,走入了大门内的黑暗。

我低头,看到自己脚下踩着的,正是客厅里那片已经实体化的青石地砖。

醒来时,窗外天光未亮。

客厅里一片死寂。但那种“时候到了”的感觉,无比清晰,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

我慢慢从沙发上站起身。身体虚弱,脚步虚浮。

我走到那幅画前,最后一次,仔细地端详它。

画中的一切,都处于最完美、最鼎盛的状态。像一个被精心保存的、永恒的瞬间。

然后,我的目光越过画布,看向周围。

我的家,已经几乎不存在了。目光所及,是青砖墙壁,木质房梁,冰冷的石地。只有少数几件现代家具,像博物馆里的展品,突兀地陈列在这座复苏的古宅厅堂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老宅气息,万籁俱寂,连窗外城市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