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变成了某种隐性的威胁。
你高殷不过是一个汉女生的汉儿,莫说是你,就是你老子高洋,来到自己面前,也得客客气气请自己上朝。
你倒好,当初登基的时候没给我好处,现在却带着十几万大军来晋阳耀武扬威,还敢给叔叔我上眼药!
“侄儿不仁,就别怪叔叔不义。”
尉粲为人粗武,说话鄙陋,开口就有匪寇习气:“这才登基几年啊?就把国家的干城杀的杀、押的押了,要再过几年,还比不过天保嘛?那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这番话让厍狄安定等人皱眉,在中下层却引起共鸣:“长乐王说得不错,若京畿兵们都来晋阳讨饭,那我们以后还吃什么?”
“对啊,吃什么!好处都给他们捞完了!”
“明明我们才是佐命建勋的功臣!”
厍狄安定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自己虽然也是勋王之后、皇亲国戚,但一来不是嫡长子,袭不得爵,二来也没有深厚的家世,随着高氏宗亲的成长,与大多数勋贵一起,被逼得步步让位。
不像眼前的尉粲,明明才干远不如自己,但身份摆在那里,说出的话就是硬气,甚至若事情失败,乾明看在他的地位上,也很可能不敢处罚他——哪怕罪名是十恶不赦的谋反之罪,但尉景在微末之时养育了乾明的祖先,这就是天大的恩情,若因为罪责而将他抄家灭族,在法律上固然合理,但也难免落人话柄,被人诟病“不念旧情”。
这种东西是很致命的,不会枯萎现在的花叶,却会腐蚀帝国的根茎。
皇权强大的时候固然可以百无禁忌,但虚弱之时,就需要忠臣的辅弼,若得势就把恩人杀死,那么将来势衰,臣下们就会参考旧事,决定了是否要倾尽全力为国家卖命——陈胜杀故人、高纬杀斛律光、崇祯杀陈新甲,最后都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自身的毁灭。